鲜活的味道epaper.bhxww.com/bhrb/resfile/2020-09-05/03/bhrb...2020/09/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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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9 月 5 日 星期六 副刊 副刊部主编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3 责任编辑 庞华坚 林为坤 庞华坚 电话: 0779-2029821 电子邮箱:pb536000@163.com 中国的食物,说简单点可以归结为两 个字:鲜、香。南方人吃的多为“鲜”,而北 方人吃的多为“香”。 拿羊来说,新疆食羊,要不放馕坑里烤 着吃,要不放馕里夹着吃。好吃是好吃, 但吃的是“香”而非“鲜”。海南吃羊,看起 来似乎更粗暴,去了毛连皮也不剥,直接 切块儿放锅里炖了喝汤。这节奏,按梁实 秋的话来说就是“北方佬看了要大吃一 惊”。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它能最大限 度上保持食物原汁原味,吃的就是一个 “鲜”。 闲来无事,在百度上刷帖子。一个吃 播网红,隔三差五就去买海鲜来吃。什么 帝王蟹、石头鱼啥的,在他那儿都是“常 客”。而他在品尝这些食物时,往往也都 是围绕着一个“鲜”评说。一次见到一评 论说:“每次都见到你说鱼蟹啥的很鲜,我 是北方人,请教一下这个鲜到底是什么意 思啊?”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问倒了大 家。我上百度专门查了一下这个字的含 义,这样说:“此字始见于西周金文,古字 形从鱼从羊,羊肉和鱼肉都是味道鲜美的 食物,本义为新鲜味美。又指活鱼、鲜鱼, 又指新杀的鱼鳖鸟兽,引申为新鲜、鲜 明。” 虽然这是相对权威的解释,但我觉得 其仍不能表达出“鲜”的含义。也不怪百 度,鲜本身就是一种味道,想用语言来轻 松表达其意韵,可谓是难到极致。语言在 味道面前显示出它的苍白无力来。不用 嘴巴亲自尝试,不让舌尖亲自体会,鲜是 什么,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说到鲜就不可能不提海鲜了。 小时候生活在郑州,看见一些大排档 门口矗着一个大大的LED灯牌,上面写 着“生猛海鲜”,幼时也不理解是什么意 思。现在看来,无非就是“鲜活”的“海 鲜”。但在当时,每每看到这个词,脑 海中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 猛男图,就是那种搞健美 的,浑身带着 古铜色肌肉的壮汉,而又要把它和海鲜联 系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我小时候不 喜欢吃海鲜的原因之一。 其实真要想吃好的海鲜,还必须吃“生 猛”的。不鲜活,吃着鲜味也就淡了许 多。甲壳类海鲜死亡时间长了,吃了还会 食物中毒。所以要想把海鲜吃好,必须保 证食材的新鲜度。最好就是把海鲜捕捞 上来直接吃,也就是常说的“海鲜刺身”。 这样既能保证其新鲜度,也能保证营养最 大限度上不流失。当然,这种做法还有很 多人不敢吃、吃不惯,包括我。既然刺身 这种形式不能广泛流传,只能退而求其次 了,捞上来活海鲜后立马加工了。而这个 加工也有门道,最正宗也是最好的办法便 是煮或者蒸,以此来保证其鲜美度。 我很喜欢吃竹节虾,清蒸竹节虾。别 看只是简简单单清蒸,却是最能直接反映 食材优良程度的一种加工方式。如果竹 节虾是冰冻的,做好后虾肉就会黏在虾壳 上,且不说味道如何,单是想把虾肉完整 吃到嘴里就是一件难事。但如果是新鲜 的虾,蒸好后虾肉与壳几乎是完全分离 的,吃到嘴里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甜味,那 叫一个鲜!海南本地渔民在做清蒸海鲜 时,会在蒸笼底部炖上粥,等海鲜全部蒸 好,一碗粥也刚好出来。粥内混进了海鲜 的汁,变得鲜美无比,如果你平时喝一碗 粥就饱了,喝这个海鲜粥,两碗还不算完 事,正所谓“眼馋肚里饱”。所以说,想要 吃好一次,从开头到结尾一个环节都不能 有所疏漏,这样最终才能完美地诠释食 物,也算是对食物的一种尊重吧。 鲜不仅仅局限于海鲜上。 我曾有幸吃过正宗的猪肚煲鸡,感觉 这道顺德菜可谓是把除海鲜之外的鲜味 诠释到了极致。做法也很简单,把整鸡放 入猪肚内炖,再放入诸多名贵药材。整鸡 的鲜与猪肚的鲜混在了一起,形成独有的 味道。其中胡椒为其去了腥,再加上药材 的陪衬,可谓是一道大菜。不过要我说, 这道菜虽然是广东菜,但要想做好还是离 不开海南的食材。海南的文昌鸡甲于天 下,且胡椒也闻名全国。这道菜最离不开 的两样东西便是鸡和胡椒了。鸡不够味, 只会凸显出猪肚的味道;胡椒没到 位,又压不住肉腥。因此我想, 做这道菜最好的方法,便是 找顺德的大厨到海南施 展其厨艺。 不仅是鸡,包括 之前说到的海南 东山羊,炖的汤 也是鲜得紧。 东山羊炖起 来除了葱 姜,不需要 放任何东 西,直接清 炖便可。 炖好后,淡 白色的汤上 有像桑蚕丝 一样飘逸的 羊油,看起来 无比诱人,喝 到肚 里同样畅快,不比喝海鲜粥差。喝完一小 碗羊汤,再吃羊肉,羊皮吃起来很有弹性且 不粘牙,吃到嘴里那叫一个舒服。山羊肉 很紧实,有嚼头,不像绵羊肉那样松散。当 然,紧实的肉也有缺陷,那便是做不了烤 肉。我曾经尝试用这种羊肉做过烤肉,烤 了一整只羊腿,足足十五六斤。烤熟后正 准备吃,一嘴下去,好家伙,险些没给我牙 给崩碎了。无奈,以后只能将烤东山羊这 个念头给抛在脑后了。 鲜活的味道 肖若洋 来了—这奔雷,这闪电的图腾。 苍穹低眉,它也是被撕裂的一部分。 颤颤流水,大地无言,蚁群惊悚,花朵失声,群 鸟背叛秩序。 天空捂着痛点,一寸又一寸。 地上,熟悉的陌生人,用冷静之鼓,承续了闪电 与雷霆。 一首诗与一百部史,被敲凿,延伸。百折不挠 啊,呐喊的回旋, 像风雨声,卷起世事的残棋局里反向的锋刃。 非逻辑 一滴复一滴,水有兼容的秉性。 一朵覆一朵,花与自身相顾盼。 一丝缠一丝,烟影清冽,飘动中传达着某种不安。 一个人,不得不沉于时代的江湖,如溺水者,既 茫然,又无助。 人海包围了他,没有硝烟,也无战事。他的身 边似有更多的人走过来。 但他的孤独与惊慌,并不轻于一只陷入狼群里 的羊。 我是我自己的陌生人。阳光日日复生出另一 个我。 回到夜晚,我常常忘记清晨的样子。 我渴望接纳,又不得不学会优雅与抗拒。 (外一章) 常常怀念那些被浪费掉的 时光,它们像一颗颗甜蜜的糖 果,在人生的途中闪烁。 年少的时候,会逃掉老师的 课,与几个伙伴跑到学校旁边的 果园里去,偷偷采摘已开始弥漫 成熟芳香的苹果。常常是看守 园林的中年男人,在田地一头追 赶做托儿的伙伴,而我则在另一 头,将一个又一个红硕的苹果, 贪婪地塞入鼓鼓的书包里。及 至觉得可以大快朵颐的时候,才 在看林人发觉上了当的叫骂声 中,嘻嘻笑着遥遥丢他一个得意 鬼脸,跑去跟伙伴们会合。那些 大而红的苹果,常常将课本压得 起了褶皱,留下难看的印痕。也 会因为贪吃,回家拉了肚子,一 趟趟跑厕所,被大人们责骂没有 出息。甚至连第二天的考试都 会忘记,等到了教室,才发现书 包里的文具全丢在了那片向阳 的山坡上。 可是却在梦里,念念不忘山坡上温暖洒下的 阳光。鸟儿在头顶悠闲飞过,叫声惊动安静午休 的草茎,梧桐阔大的叶子铺展开来,犹如一把巨 伞,为我们恍惚的梦境遮挡风尘。那样的时光,甜 蜜,寂静,明亮,是夹在书本里透明的糖纸,或者马 路上快乐跳跃的弹珠,阳光温柔抚过每一片草茎, 宛若手指落在琴弦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还会想起生病在床的那些时日。是因工 作疲于奔命,身体起了病变,罢工不行,只好入院 修养。值班的护士有弯月一样含笑的眉眼,会在 唤我吃药打针的时候,哄小孩子一样说一声:乖, 听话。我总是会在这句话后,乖成如温顺的小猫 小狗,任她给我注射针剂,或一杯杯苦涩的中 药。我迷恋她手腕上叮当作响的藏式银镯,是山 泉水清脆流过的声响。我喜欢看她穿梭在各个 病床前,柔声细语地提醒病人平日的注意事项。 更多的时候,病房里安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 的呼吸,甚至心跳。我听见风从春天的树梢上吹 过,它还掀起某个孩子的衣角。有不知疲倦的清 洁工人,在扫着庭院里的尘灰,扫帚划过路面时, 发出有节奏的刷刷的声响。这样的声音,因为病 房的寂静而愈加清晰,闭上眼睛,便犹如儿时早 起的父母,打扫积了一夜的雪花或者落叶。 知道疾病不会快快退去,便索性将工作忘在 脑后。平素里买来无暇翻看的图书,那时便成了 最奢侈的享受,每一页文字都不舍读完,似乎翻 过去,这样散漫幸福的时光,也会跟着成为过 去。假若在工作中,突然因别的事情要占去宝贵 的时间,或许会因这样的浪费而觉得心疼。可是 任性霸道的疾病,却让我在无能为力时,用自己 轻易不会舍得“浪费”的闲散光阴,将我一路疾奔 的灵魂,重新拉回到从容向前延伸的慢行轨道。 生命中有多少光阴,值得这样放纵浪费掉 呢?一路走着,每一条格言,都会告诫我们,要惜 时如金,要珍爱春光。可是,当你行至终途,回首 观望,才会明白,真正对时光的善待,很多时候恰 恰是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浪费。那些读书时迷 离恍惚的瞬间,躺在清晨的床上眷恋不起的慵 懒,无人能懂的发呆,将毛线织了又拆的空荡时 光,在午夜的电影院里看荧幕上下爱情妖娆绽放 的寂寞,东游西逛、不务正业的年少时光……正 是它们,一点点地串联起我们庸常的人生,并给 予这一程生命闪亮的光华。 桃的品 种很多。水蜜 桃,蟠桃,还有黄 桃。蟠桃,在我老家 不常见,这大概是神仙 之物。 父亲给我讲过故事里王 母娘娘的蟠桃会,“三月三,王母 娘娘坐法船”也是家乡打夯歌里的 词。传说西王母的蟠桃盛会每年还 有三次,除了三月三,还有六月六、八 月初八。她的蟠桃周穆王和汉武帝都品 尝过,似乎都没有食后长生不老的作用, 但贵为天子,且均为有为的君王。《汉武帝 内传》载:“七月初七,王母降,自设天厨,以 玉盘盛仙桃七颗,像鹅卵般大,圆形色青,王 母赠帝四颗,自食三颗,帝食后留核准备种植, 王母说这种桃三千年才能结果,中土地薄,无法 种植。”三千年才结一次果,果然是神仙才等得 来的仙果。我注意到这话里的一个细节,桃是青 色的,与传说中歪嘴的大蜜桃和凹嘴的蟠桃不一 样,这是赏心悦目的粉红。三千年的周穆王,两 千年的汉武帝,沧海桑田,瑶池边的西王母演变了 天庭的王母娘娘。 我国有桃由来已久,石家庄东边的藁城台西 商代遗址曾出土过几枚桃核。桃好吃,桃核大都 被废弃,有一些以桃仁的身份进入药房。有的桃 核有好的归宿,诸如《核舟记》中的。在老黄手下 的桃核,也算有造化。老黄是我朋友云芳的爱人, 业余雕刻,他的桃核雕很瞩目,有罗汉、仙翁、佛 手,还有百子的石榴。有一件赤足的罗汉,双耳垂 肩,闭双眼,聆听状,右手持花杯,左手半握,好似 在冥想苦想。僧袍宽大,衣服皱褶流畅自然,右足 着地,左足内翻抵右足。佛造像生动,整体线条流 畅,方寸之间包罗慈悲世界,颜色微黄,似有包浆 的光泽。旁边摆着叶盘。这件老黄利用业余时间 雕刻的佛,一直珍藏在他们的博古架上,是老黄珍 爱的东西。这枚桃核,也许是三岁的庭子从街上 捡来的,也许是桃上市的时候,老黄请卖桃的人特 意留下的。受老黄的熏陶,庭子也有一定的艺术 鉴赏力,一枚桃核,一块石头,甚至一串废弃的钥 匙,在他家都能伸出艺术的触角。 如果按绘画上的工笔写意分类,“花杯叶盘” 属于工笔,另一个“纳福罗汉”,则是写意的,具有 现代艺术的冲击力。罗汉微侧脸,高耸的鼻子下, 伸出一节舌头,印度罗汉的样子,慈悲,安详。罗 汉袒胸,裸露着嶙峋的肋骨,右手持如意,左手手 捧着钵盂,头上飞着寓福的蝙蝠,蝙蝠巧妙的踩在 宝葫芦冒出的烟上。其僧袍宽松多皱褶,着僧鞋, 半蹲,须发清晰,神态逼真,活脱脱一尊化缘归来, 正享受人间烟火的欢喜佛。 我有一个猛犸象牙化石的吊牌,玉化的象牙 牌上卓然站着一只弯着角的羊,有玉树临风之态, 这是老黄送我的礼物。老黄爱雕刻,可以说技艺 精湛物尽其用。我记得他陪爱人云芳回山西探 亲,千里迢迢的,还背回几根木头,其中有我写过 的狐狸木。一根平常的狐狸木,被他一把雕刻刀, 一块砂纸,一段光阴,雕刻打磨成一件独一无二的 艺术品。 一枚普普通通的桃核,因为老黄而有生命。 雕刻不是老黄的专业,确是他痴迷的甜蜜事 业。老黄是学美术的,现在美术作品就像花一样 在他家芬芳。云芳发来一张照片,她抱着吉他正 在自弹自唱,这本是老黄的拿手节目,云芳正试图 与老黄搭建另一条交流的途径,很羡慕云芳和老 黄。如果两个人是两棵桃树,那就是枝丫相伴、根 系相连的典范。 相由心生,老黄雕刻的同时,自己何不是在修 行呢?他的悲悯情怀和人生追求,正与云芳的写 作理念契合,呈现苦难,但不绝望,像绝处逢生的 桃树。云芳说,老黄是雕刻信仰的人。我欣赏老 黄,一来是他的执著,更因为他对生活的爱。他的 作品都是独一的,绝不复制。这也符合我的理念。 老黄有自己的工作室“木石山盟”,艺名“白 羽”。名字有来历,老黄居于燕山南麓,向往飞将 军李广走马燕山、白羽裂石的神技。 我把老黄的桃核作品照片发给木集兄,他大 呼好技艺,并告诉我,“蟠桃形扁,中间凹两头圆弧 凸起,像古代的玉璧,好(孔洞)的部分就是桃核所 在。蟠桃好咬,公众场合显得雅观。”我随即想起 我大口吃桃子满下巴汁水的笑话。 刘亚荣 在朋友圈中看到一个小视频, 一棵极其年老的树,单看其树根, 你会以为那是一棵死了许久的树, 根部几乎全是干枯的,待你顺着根 部一点一点往上瞧,绿叶便一点一 点地茂盛起来,直至树的顶端,葳 蕤的叶子盖满整树的枝干,让人叹 为观止。 我看到弯弯曲曲的枝干上,系 了很多红布条,用来祈福的那种红 布条,想来很多人是认为这样的树 成“精”了吧?树上的红布条,承载 着人们别样的愉悦、激动、兴奋、幽 怨,甚至是怨恨,在风中飘扬,貌似 努力地替他们寻找人生微茫的光 亮。母亲病重时,我也曾在这样的 老树上系过红布条,奈何在树上系 红布条的人有成千上万,这些人对 老树来说,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 有可能它一不小心,就把我对它许 下的希求,忘记了。 树上那些枝杈挂满苍老的愿 望,如灰尘的颗粒,一粒盖着 一粒,跟老树一起生长、苍 老。谁能活过一棵树呢?几百年 来,它一直立在那里,风雨中,落叶 又发芽。它像一条古老又神秘的河 流,秘密隐藏在时间深处,让人无处 打捞。多像我们疲惫又割舍不掉的 生活,或者梦想与追求,永远在遥不 可及的地方。 在这样的苍穹里,我不是悲观, 只是心里偶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 明的迷茫与疼痛。我的散文诗集 《夜 飞 翔》在 2017 年 的 夏 天 面 世 ,之 后的诗歌写作,且走且停,在现实与 记忆之间徘徊、辨识、挣扎,书越读 越多,思想却仿佛不曾长进,依 然傻乎乎地在时间里静 静 地、默 默 地 等 待 一束属于自己 光。 我知道,不能将时间再荒废下 去,不能得过且过,时间不等人,我 要让血液沿着血管的方向,加速奔 跑,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让希望 之花在体内绽放开来。蒋勋说:“也 许花朵落下或留在树上,是用不同 的方式完成了自己。花开花落,生 命轮回,人也罢,草木也罢,都有自 己的使命,或大或小,或伟大,或卑 微,都有存在的理由。” 许多年后,谁还会在时间里思 考、谈论大地上的那一株株老树? 我仿佛突然看见,一片烟雾,从 2017 年 的《夜 飞 翔》里 飘 散 到 我 眼 前,我看见了另一个我。 秋天的湖泊 军美 空山新雨后 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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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鲜活的味道epaper.bhxww.com/bhrb/resfile/2020-09-05/03/bhrb...2020/09/05  · 伞,为我们恍惚的梦境遮挡风尘。那样的时光,甜 蜜,寂静,明亮,是夹在书本里透明的糖纸,或者马

2020年9月5日 星期六副刊 副刊部主编 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主 编 李 方 责任编辑 庞华坚

版 式 林为坤 校 对 庞华坚

电话:0779-2029821 电子邮箱:[email protected]

中国的食物,说简单点可以归结为两个字:鲜、香。南方人吃的多为“鲜”,而北方人吃的多为“香”。

拿羊来说,新疆食羊,要不放馕坑里烤着吃,要不放馕里夹着吃。好吃是好吃,但吃的是“香”而非“鲜”。海南吃羊,看起来似乎更粗暴,去了毛连皮也不剥,直接切块儿放锅里炖了喝汤。这节奏,按梁实秋的话来说就是“北方佬看了要大吃一惊”。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它能最大限度上保持食物原汁原味,吃的就是一个

“鲜”。闲来无事,在百度上刷帖子。一个吃

播网红,隔三差五就去买海鲜来吃。什么帝王蟹、石头鱼啥的,在他那儿都是“常客”。而他在品尝这些食物时,往往也都是围绕着一个“鲜”评说。一次见到一评论说:“每次都见到你说鱼蟹啥的很鲜,我是北方人,请教一下这个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问倒了大家。我上百度专门查了一下这个字的含义,这样说:“此字始见于西周金文,古字形从鱼从羊,羊肉和鱼肉都是味道鲜美的食物,本义为新鲜味美。又指活鱼、鲜鱼,又指新杀的鱼鳖鸟兽,引申为新鲜、鲜明。”

虽然这是相对权威的解释,但我觉得其仍不能表达出“鲜”的含义。也不怪百度,鲜本身就是一种味道,想用语言来轻松表达其意韵,可谓是难到极致。语言在味道面前显示出它的苍白无力来。不用嘴巴亲自尝试,不让舌尖亲自体会,鲜是什么,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说到鲜就不可能不提海鲜了。小时候生活在郑州,看见一些大排档

门口矗着一个大大的 LED 灯牌,上面写着“生猛海鲜”,幼时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无非就是“鲜活”的“海

鲜”。但在当时,每每看到这个词,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

猛男图,就是那种搞健美的 ,浑 身 带 着

古铜色肌肉的壮汉,而又要把它和海鲜联系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我小时候不喜欢吃海鲜的原因之一。

其实真要想吃好的海鲜,还必须吃“生猛”的。不鲜活,吃着鲜味也就淡了许多。甲壳类海鲜死亡时间长了,吃了还会食物中毒。所以要想把海鲜吃好,必须保证食材的新鲜度。最好就是把海鲜捕捞上来直接吃,也就是常说的“海鲜刺身”。这样既能保证其新鲜度,也能保证营养最大限度上不流失。当然,这种做法还有很多人不敢吃、吃不惯,包括我。既然刺身这种形式不能广泛流传,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捞上来活海鲜后立马加工了。而这个加工也有门道,最正宗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煮或者蒸,以此来保证其鲜美度。

我很喜欢吃竹节虾,清蒸竹节虾。别看只是简简单单清蒸,却是最能直接反映食材优良程度的一种加工方式。如果竹节虾是冰冻的,做好后虾肉就会黏在虾壳上,且不说味道如何,单是想把虾肉完整吃到嘴里就是一件难事。但如果是新鲜的虾,蒸好后虾肉与壳几乎是完全分离的,吃到嘴里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甜味,那叫一个鲜!海南本地渔民在做清蒸海鲜时,会在蒸笼底部炖上粥,等海鲜全部蒸好,一碗粥也刚好出来。粥内混进了海鲜的汁,变得鲜美无比,如果你平时喝一碗粥就饱了,喝这个海鲜粥,两碗还不算完事,正所谓“眼馋肚里饱”。所以说,想要吃好一次,从开头到结尾一个环节都不能有所疏漏,这样最终才能完美地诠释食物,也算是对食物的一种尊重吧。

鲜不仅仅局限于海鲜上。

我曾有幸吃过正宗的猪肚煲鸡,感觉这道顺德菜可谓是把除海鲜之外的鲜味诠释到了极致。做法也很简单,把整鸡放入猪肚内炖,再放入诸多名贵药材。整鸡的鲜与猪肚的鲜混在了一起,形成独有的味道。其中胡椒为其去了腥,再加上药材的陪衬,可谓是一道大菜。不过要我说,这道菜虽然是广东菜,但要想做好还是离不开海南的食材。海南的文昌鸡甲于天下,且胡椒也闻名全国。这道菜最离不开的两样东西便是鸡和胡椒了。鸡不够味,只会凸显出猪肚的味道;胡椒没到位,又压不住肉腥。因此我想,做这道菜最好的方法,便是找顺德的大厨到海南施展其厨艺。

不仅是鸡,包括之前说到的海南东山羊,炖的汤也是鲜得紧。东 山 羊 炖 起来 除 了 葱姜,不需要放 任 何 东西,直接清炖 便 可 。炖好后,淡白色的汤上有像桑蚕丝一样飘逸的羊油,看起来无比诱人,喝到肚

里同样畅快,不比喝海鲜粥差。喝完一小碗羊汤,再吃羊肉,羊皮吃起来很有弹性且不粘牙,吃到嘴里那叫一个舒服。山羊肉很紧实,有嚼头,不像绵羊肉那样松散。当然,紧实的肉也有缺陷,那便是做不了烤肉。我曾经尝试用这种羊肉做过烤肉,烤了一整只羊腿,足足十五六斤。烤熟后正准备吃,一嘴下去,好家伙,险些没给我牙给崩碎了。无奈,以后只能将烤东山羊这个念头给抛在脑后了。

鲜活的味道肖若洋

来了——这奔雷,这闪电的图腾。苍穹低眉,它也是被撕裂的一部分。颤颤流水,大地无言,蚁群惊悚,花朵失声,群

鸟背叛秩序。天空捂着痛点,一寸又一寸。

地上,熟悉的陌生人,用冷静之鼓,承续了闪电与雷霆。

一首诗与一百部史,被敲凿,延伸。百折不挠啊,呐喊的回旋,

像风雨声,卷起世事的残棋局里反向的锋刃。

非逻辑

一滴复一滴,水有兼容的秉性。一朵覆一朵,花与自身相顾盼。一丝缠一丝,烟影清冽,飘动中传达着某种不安。

一个人,不得不沉于时代的江湖,如溺水者,既茫然,又无助。

人海包围了他,没有硝烟,也无战事。他的身边似有更多的人走过来。

但他的孤独与惊慌,并不轻于一只陷入狼群里的羊。

我是我自己的陌生人。阳光日日复生出另一个我。

回到夜晚,我常常忘记清晨的样子。我渴望接纳,又不得不学会优雅与抗拒。

奔奔 雷雷(外一章)

杨 东

常常怀念那些被浪费掉的时光,它们像一颗颗甜蜜的糖果,在人生的途中闪烁。

年少的时候,会逃掉老师的课,与几个伙伴跑到学校旁边的果园里去,偷偷采摘已开始弥漫成熟芳香的苹果。常常是看守园林的中年男人,在田地一头追赶做托儿的伙伴,而我则在另一头,将一个又一个红硕的苹果,贪婪地塞入鼓鼓的书包里。及至觉得可以大快朵颐的时候,才在看林人发觉上了当的叫骂声中,嘻嘻笑着遥遥丢他一个得意鬼脸,跑去跟伙伴们会合。那些大而红的苹果,常常将课本压得起了褶皱,留下难看的印痕。也会因为贪吃,回家拉了肚子,一趟趟跑厕所,被大人们责骂没有出息。甚至连第二天的考试都会忘记,等到了教室,才发现书包里的文具全丢在了那片向阳的山坡上。

可是却在梦里,念念不忘山坡上温暖洒下的阳光。鸟儿在头顶悠闲飞过,叫声惊动安静午休的草茎,梧桐阔大的叶子铺展开来,犹如一把巨伞,为我们恍惚的梦境遮挡风尘。那样的时光,甜蜜,寂静,明亮,是夹在书本里透明的糖纸,或者马路上快乐跳跃的弹珠,阳光温柔抚过每一片草茎,宛若手指落在琴弦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还会想起生病在床的那些时日。是因工作疲于奔命,身体起了病变,罢工不行,只好入院修养。值班的护士有弯月一样含笑的眉眼,会在唤我吃药打针的时候,哄小孩子一样说一声:乖,听话。我总是会在这句话后,乖成如温顺的小猫小狗,任她给我注射针剂,或一杯杯苦涩的中药。我迷恋她手腕上叮当作响的藏式银镯,是山泉水清脆流过的声响。我喜欢看她穿梭在各个病床前,柔声细语地提醒病人平日的注意事项。

更多的时候,病房里安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甚至心跳。我听见风从春天的树梢上吹过,它还掀起某个孩子的衣角。有不知疲倦的清洁工人,在扫着庭院里的尘灰,扫帚划过路面时,发出有节奏的刷刷的声响。这样的声音,因为病房的寂静而愈加清晰,闭上眼睛,便犹如儿时早起的父母,打扫积了一夜的雪花或者落叶。

知道疾病不会快快退去,便索性将工作忘在脑后。平素里买来无暇翻看的图书,那时便成了最奢侈的享受,每一页文字都不舍读完,似乎翻过去,这样散漫幸福的时光,也会跟着成为过去。假若在工作中,突然因别的事情要占去宝贵的时间,或许会因这样的浪费而觉得心疼。可是任性霸道的疾病,却让我在无能为力时,用自己轻易不会舍得“浪费”的闲散光阴,将我一路疾奔的灵魂,重新拉回到从容向前延伸的慢行轨道。

生命中有多少光阴,值得这样放纵浪费掉呢?一路走着,每一条格言,都会告诫我们,要惜时如金,要珍爱春光。可是,当你行至终途,回首观望,才会明白,真正对时光的善待,很多时候恰恰是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浪费。那些读书时迷离恍惚的瞬间,躺在清晨的床上眷恋不起的慵懒,无人能懂的发呆,将毛线织了又拆的空荡时光,在午夜的电影院里看荧幕上下爱情妖娆绽放的寂寞,东游西逛、不务正业的年少时光……正是它们,一点点地串联起我们庸常的人生,并给予这一程生命闪亮的光华。

那些闪

那些闪烁的光华

烁的光华

桃 的 品种很多。水蜜

桃,蟠桃,还有黄桃。蟠桃,在我老家

不常见,这大概是神仙之物。父亲给我讲过故事里王

母娘娘的蟠桃会,“三月三,王母娘娘坐法船”也是家乡打夯歌里的

词。传说西王母的蟠桃盛会每年还有三次,除了三月三,还有六月六、八

月初八。她的蟠桃周穆王和汉武帝都品尝过,似乎都没有食后长生不老的作用,

但贵为天子,且均为有为的君王。《汉武帝内传》载:“七月初七,王母降,自设天厨,以

玉盘盛仙桃七颗,像鹅卵般大,圆形色青,王母赠帝四颗,自食三颗,帝食后留核准备种植,王母说这种桃三千年才能结果,中土地薄,无法种植。”三千年才结一次果,果然是神仙才等得来的仙果。我注意到这话里的一个细节,桃是青色的,与传说中歪嘴的大蜜桃和凹嘴的蟠桃不一样,这是赏心悦目的粉红。三千年的周穆王,两千年的汉武帝,沧海桑田,瑶池边的西王母演变了天庭的王母娘娘。

我国有桃由来已久,石家庄东边的藁城台西商代遗址曾出土过几枚桃核。桃好吃,桃核大都被废弃,有一些以桃仁的身份进入药房。有的桃

核有好的归宿,诸如《核舟记》中的。在老黄手下的桃核,也算有造化。老黄是我朋友云芳的爱人,业余雕刻,他的桃核雕很瞩目,有罗汉、仙翁、佛手,还有百子的石榴。有一件赤足的罗汉,双耳垂肩,闭双眼,聆听状,右手持花杯,左手半握,好似在冥想苦想。僧袍宽大,衣服皱褶流畅自然,右足着地,左足内翻抵右足。佛造像生动,整体线条流畅,方寸之间包罗慈悲世界,颜色微黄,似有包浆的光泽。旁边摆着叶盘。这件老黄利用业余时间雕刻的佛,一直珍藏在他们的博古架上,是老黄珍爱的东西。这枚桃核,也许是三岁的庭子从街上捡来的,也许是桃上市的时候,老黄请卖桃的人特意留下的。受老黄的熏陶,庭子也有一定的艺术鉴赏力,一枚桃核,一块石头,甚至一串废弃的钥匙,在他家都能伸出艺术的触角。

如果按绘画上的工笔写意分类,“花杯叶盘”属于工笔,另一个“纳福罗汉”,则是写意的,具有现代艺术的冲击力。罗汉微侧脸,高耸的鼻子下,伸出一节舌头,印度罗汉的样子,慈悲,安详。罗汉袒胸,裸露着嶙峋的肋骨,右手持如意,左手手捧着钵盂,头上飞着寓福的蝙蝠,蝙蝠巧妙的踩在宝葫芦冒出的烟上。其僧袍宽松多皱褶,着僧鞋,半蹲,须发清晰,神态逼真,活脱脱一尊化缘归来,正享受人间烟火的欢喜佛。

我有一个猛犸象牙化石的吊牌,玉化的象牙牌上卓然站着一只弯着角的羊,有玉树临风之态,这是老黄送我的礼物。老黄爱雕刻,可以说技艺

精湛物尽其用。我记得他陪爱人云芳回山西探亲,千里迢迢的,还背回几根木头,其中有我写过的狐狸木。一根平常的狐狸木,被他一把雕刻刀,一块砂纸,一段光阴,雕刻打磨成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一枚普普通通的桃核,因为老黄而有生命。雕刻不是老黄的专业,确是他痴迷的甜蜜事

业。老黄是学美术的,现在美术作品就像花一样在他家芬芳。云芳发来一张照片,她抱着吉他正在自弹自唱,这本是老黄的拿手节目,云芳正试图与老黄搭建另一条交流的途径,很羡慕云芳和老黄。如果两个人是两棵桃树,那就是枝丫相伴、根系相连的典范。

相由心生,老黄雕刻的同时,自己何不是在修行呢?他的悲悯情怀和人生追求,正与云芳的写作理念契合,呈现苦难,但不绝望,像绝处逢生的桃树。云芳说,老黄是雕刻信仰的人。我欣赏老黄,一来是他的执著,更因为他对生活的爱。他的作品都是独一的,绝不复制。这也符合我的理念。

老黄有自己的工作室“木石山盟”,艺名“白羽”。名字有来历,老黄居于燕山南麓,向往飞将军李广走马燕山、白羽裂石的神技。

我把老黄的桃核作品照片发给木集兄,他大呼好技艺,并告诉我,“蟠桃形扁,中间凹两头圆弧凸起,像古代的玉璧,好(孔洞)的部分就是桃核所在。蟠桃好咬,公众场合显得雅观。”我随即想起我大口吃桃子满下巴汁水的笑话。

桃 记刘亚荣

在朋友圈中看到一个小视频,一棵极其年老的树,单看其树根,你会以为那是一棵死了许久的树,根部几乎全是干枯的,待你顺着根部一点一点往上瞧,绿叶便一点一点地茂盛起来,直至树的顶端,葳蕤的叶子盖满整树的枝干,让人叹为观止。

我看到弯弯曲曲的枝干上,系了很多红布条,用来祈福的那种红布条,想来很多人是认为这样的树成“精”了吧?树上的红布条,承载着人们别样的愉悦、激动、兴奋、幽怨,甚至是怨恨,在风中飘扬,貌似努力地替他们寻找人生微茫的光亮。母亲病重时,我也曾在这样的老树上系过红布条,奈何在树上系红布条的人有成千上万,这些人对老树来说,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有可能它一不小心,就把我对它许下的希求,忘记了。

树上那些枝杈挂满苍老的愿望,如灰尘的颗粒,一粒盖着一粒,跟老树一起生长、苍

老。谁能活过一棵树呢?几百年来,它一直立在那里,风雨中,落叶又发芽。它像一条古老又神秘的河流,秘密隐藏在时间深处,让人无处打捞。多像我们疲惫又割舍不掉的生活,或者梦想与追求,永远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在这样的苍穹里,我不是悲观,只是心里偶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与疼痛。我的散文诗集《夜飞翔》在 2017 年的夏天面世,之后的诗歌写作,且走且停,在现实与记忆之间徘徊、辨识、挣扎,书越读越多,思想却仿佛不曾长进,依然傻乎乎地在时间里静静地、默默地等待一束属于自己生 命 的光。

我知道,不能将时间再荒废下去,不能得过且过,时间不等人,我要让血液沿着血管的方向,加速奔跑,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让希望之花在体内绽放开来。蒋勋说:“也许花朵落下或留在树上,是用不同的方式完成了自己。花开花落,生命轮回,人也罢,草木也罢,都有自己的使命,或大或小,或伟大,或卑微,都有存在的理由。”

许多年后,谁还会在时间里思考、谈论大地上的那一株株老树?我 仿 佛 突 然 看 见 ,一 片 烟 雾 ,从2017 年的《夜飞翔》里飘散到我眼前,我看见了另一个我。

老 树简 洁

秋天的湖泊 军美 作

空山新雨后铃兰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