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杼弒其君」的現代版16 中國內望

文 林瑞琪

聖神研究中心執行秘書 「崔杼弒其君」的現代版

國際視野 17

文 黃奕清

香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幹事

廿五年的內戰．沒完沒了的折騰

太史的故事悲壯感人，但令人傷感的是同樣事情至今依然發生。

2008年「五一二」四川汶川大地震揭露川省公共建設中的「豆腐渣」問題何其嚴重。國內維權人士譚作人揭出「汶川豆腐渣」，於是中央政府將他送進大牢。

香港Now寬頻電視的記者去揭露「譚作人揭出『汶川豆腐渣』而被中央政府將送進大牢」的新聞，結果被屈涉嫌藏毒，大搜房間一頓。

幸好，其他同行新聞工作者立即以各種方法拍下「川省自稱公安人員因Now寬頻電視的記者去揭露「譚作人揭出『汶川豆腐渣』而被中央政府將送進大牢」的新聞，結果被屈涉嫌藏毒，大搜房間一頓。」政府尚未至於把所有新聞記者一併送下大牢。

2500年前的故事足以警世。崔杼本來只有一個罪名，就是殺了他的君主；但到頭來，歷史的記載卻是：崔杼殺了他的君主，再加三位太史。太史並不可憐，但崔杼就十足可悲。

中國政府的情況何嘗不是如此。本來只是「豆腐渣」工程問題，現在己提昇到公民權的問題及新聞自由的問題，而且賠上了執法機關的誠信。

筆者不想判斷政府是否刻意護短，問題在於它從不公開談論解決不了的事。豆腐渣工程可以解決，但四川的豆腐渣現實卻是改變不了；於是誰也不准談，談了就殺無赦。

但殺無赦從來解決不了問題，在二十一世紀專業新聞工作與民間新聞工作(Citizenship Journalism) 聯手的現實下，政府即使再封殺幾個新聞工作者，就能掩蓋當權者的專橫嗎？

假如政府有讀到文天祥《正氣歌》中「在齊太史簡」這一句，或者是直接讀到《左傳》崔杼連殺三個太史都不能改變事實這事，當會有所警悟。中共在革命階段，嘗發振奮人心的豪：「墨寫的謊言，掩蓋不了血寫的事實。」

每一次政府刻意掩飾黑幕，整個社會都會成為大輸家。

政府是輸家，醜聞欲蓋彌彰，雪球愈滾愈大；每一次嘗試都注定失敗，但醜聞卻愈蓋愈多。

新聞工作者是輸家，正常工作受到不合理的扭曲，精神及身體受到不應出現的折磨。

公眾是輸家，對政府失去信心，對公安機構失去信心，蒼天之下，誰可依持。

苦主是輸家，公義得不到伸張，而且進一步受到政治打壓；這不單只是在傷口上灑鹽，簡直是在受傷的人身上加上一刀。

誰得利？

在一個沒有新聞自由的社會，誰也不會得利，甚至貪官也不會得利。沒有新聞業的制衡，貪官只會貪得更嚴厲，而致最終互相殺戮。

當政者未能在歷史中，在現實中，在一切經驗中學懂真理，百姓能慨嘆如何？

一場亞洲區內歷時最長的內戰

斯里蘭卡是位於印度東南方的一個島國，共約二千萬人口，其中泰米爾人（Tamils）佔

約百分之十八，僧伽羅人（Sinhalese）佔近百分之七十四。當地政府以僧伽羅族為主，與泰

米爾分離主義者長期處於敵對狀態。

激進派的泰米爾分離主義者於1979年成立「泰米爾伊拉姆猛虎解放組織」（英文簡稱

LTTE，下簡稱為猛虎組織），並於1983年發動針對執政僧伽羅政府的獨立戰爭，試圖在

斯國東部和北部建立獨立的泰米爾國家。在以挪威為首的外國政府斡旋下，雙方曾一度於

2002年簽署停火協議，和談展開，可惜以破裂告終。自2006年中，斯政府軍加緊其軍事行

動，在兩年多的時間裡逐步收復所有被猛虎組織控制的領土。斯國總統馬欣達．拉賈帕克薩

（Mahinda Rajapaksa）在2009年5月17日宣佈政府軍戰勝分離主義者，隨着猛虎組織的首腦們

被政府軍擊斃，他於5月19日的國會中宣佈內戰結束。

歡呼背後的傷痛：政府、叛軍同樣責無旁貸

正當全國僧伽羅族社區的民眾急不及待地以不同的形式大肆慶祝時，於尼甘布堂（Ne-gombo，位於首都科倫坡附近）主持5月17日主日晚間彌撒的尼哈爾．若望．佩雷拉（Nihal Ivan Perera）神父說，教會現在要專注於「治癒人們的創傷，而非慶祝勝利」；他在講道中

強調，人們必須爭取永久和平，並治癒雙方的創傷2。

事實上，在這場持續了廿五年的內戰中，並沒有什麼「勝利」可言！據估計，因內戰而

死亡的人口至少有八萬多，無家可歸者不下於數百萬人。按聯合國的報告，內戰期間軍政

府、猛虎組織雙方均有使用兒童兵。

當譚作人被捕後，八月初就有一位

馬來西亞網民設計了這款T恤，要

求中國政府還譚作人自由。

1 Ruki Fernando, Madhu Feast 2009: Another opportunity or obstacle for peace and reconciliation?, posted in Groundviews, dated 12 August 2009, available at http://www.groundviews.org/2009/08/12/madhu-feast-2009/2 天主教亞洲通訊社，2009年5月22日。

《左傳》有一個很值得當權者圔警惕的故事，話說魯襄公二十五年，齊國大夫崔杼殺其國君，齊國太史依實記載，直書：「崔杼弒其君」，崔杼很不滿，於是殺了太史；太史之弟接位為太史，也寫「崔杼弒其君」，也被崔杼殺了；太史另一弟再接棒，再堅持寫出「崔杼弒其君」，再被崔杼所殺；接手的第四位太史，依然堅持寫「崔杼弒其君」。崔杼無可奈何，只好放手不管了。

馬杜聖母大殿（Shrine of Our Lady of Madhu）座落於斯里蘭卡（Sri Lan-ka）北方的馬納爾（Mannar），該省曾是斯國叛軍的佔領區。這座具有四百

多年歷史的聖殿，一直是國內不同族裔天主教徒朝聖、祈禱的中心；由於

聖殿本身夾在叛軍和政府軍的交火線上，她在過去數十年也是北方人民逃離

戰火的「避難所」。聖殿成了和平的象徵，馬杜聖母就如眾人的母親一般，

默默地聆聽來自各方的天主教徒、甚至是其他宗教信徒的禱告和冀望。正值

8月15日是聖殿的主保慶節，一位帶着兩名幼子的父親卻感嘆說：「我們一

向住在馬杜聖殿附近，我渴望能一如以往，在馬杜聖母的膝下祈禱；可是，

我們現在被羈押在難民營中1。」

被關押在斯里蘭卡北部一個

難民營的泰米爾難民

廿五年的內戰．沒完沒了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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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年的內戰．沒完沒了的折騰18 國際視野 打開書櫃 19看呀！

以「解放」泰米爾族人之名，猛虎組織除了策劃各類型襲擊之外，更肆意屠殺僧伽

羅族平民、向數以十萬計的穆斯林人執行種族清洗和壓止一切反分離主義的聲音。至於當政

者，則以「國家安全」和「反對恐怖主義」為大前提，容許泰米爾社區被破壞、泰米爾婦女

遭姦殺和泰米爾青年被無理逮捕、拘留或施以酷刑等，以致斯國北部泰米爾人聚居的地

方，長期出現十分嚴重的人道危機和侵犯人權的問題。而一眾致力關注內戰罪行、報道國

家暴力或揭示腐敗現象的宗教領袖、維護人權工作者、律師、傳媒工作者和國會議員等，

也持續地遭遇政府的恐嚇、襲擊、關押或被迫離開自己的國家。

這一切的苦難並沒有隨內戰的平息而結束，流離失所的泰米爾人在經歷着失去至親

的傷痛之同時，還要面對人生安全的恐懼。在東北戰區的一個村落，就2009年6月18日所

見，有年輕人被使勁地拖拉，有哭泣中的婦女被推撞，有老婆婆因為走路慢而遭辱罵；有

些人未及收拾行裝，有些家庭甚至來不及等待上學去了的孩子回來，都被一一驅趕上軍警

預備的巴士而去。就這樣在政府的安排下，57戶泰米爾家庭去向不明。3

在2009年7月6日的一個訪問中，總統馬欣達．拉賈帕克薩提出：「我們不能把他們送

回一個只是叢林一片的地方。」4荒謬的是，按當地人的統計，現有超過28萬泰米爾人在違

反其意願之下，被非法禁錮在比叢林更為惡劣的難民營，當中包括六名神父和三名修女。

這些難民營主要分佈在賈夫納（Jaffna）、馬納爾（Mannar）、瓦武尼亞（Vavuniya）及

亭可馬里（Trincomalee）等地，由於政府懷疑當中有人與猛虎組織有聯繫，它們大都被帶

刺的鐵網包圍，並有士兵把守。被送進去的人固然不能自由進出，志願團體的援助人員也

難以接觸他們，儘管得悉營內食物供應短缺和衛生情況惡劣，大家還是愛莫能助。

真正而持久的和平，建基於正義的實踐

適切的人道救援和前戰區的重建安排固然是斯里蘭卡政府刻不容緩的工作，好讓流離

失所者得到應有的照顧，並早日安頓以開展正常的生活。斯里蘭卡的真正和平不應建基於

當權政府的勝利，而是在各族人民共享自由、平等的權利和社會參與之上，這有待政府與

泰米爾族團體展開真誠的對話，並改革一切歧視性的政策與措施，以徹底改變泰米爾人歷

來在身心、政治、經濟及文化各方面都處於孤立敵對的位置。國際社會的持續關注、各地

媒體的跟進報導以及各地民眾的聲音，對斯國政府而言是不能漠視的呼籲、為當地的維護

人權工作者是有力的支持，為處於困境中的姊妹弟兄是一份真誠的禱告。

文 蕭綺熙 看呀！

假如我們害怕感染到人類豬流感，是因為擔憂會喪失生命的話，我相信盲流感更可怕—

—當盲成了一種流感，可以人傳人的時候，這個世界將如何運作？《盲目》的故事是由一個

正在駕駛的男人突然變盲開始，然後到他去看眼科醫生，把盲這種「病」傳染給醫生和其他

病人，接著政府怎樣把這些人隔離起來，最後則發展到城裡的人逐一失去視力，大家怎樣在

困獸鬥的情況下生存下去，直至他/她們重見光明。

閱讀時，我不時閉起眼睛來，想像自己突然盲掉，就會連一般起居生活，簡單如用鑰匙

開門、上落樓梯、梳洗自己身體，都要重新學習和適應。自己一個人盲掉還好，起碼有身邊

的家人、朋友幫忙，但如果把一群剛剛喪失視力的人放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去、從正常人

那裡隔離開來，卻不教授他/她們怎樣照顧自己，我們可以想像到後果將如何惡劣——例如

他/她們連上廁所都有困難，就會隨地大小二便。

作者在書中，帶著讀者一步一步走入越來越可怕的想像世界，令我感覺很震撼。雖然只

是想像，已叫我心寒不已。以下兩項反省最為深刻，盼與你們分享：

一、在失序的環境裡，掌握權力的人可以變得很猙獰，為得利益而不擇手段。《盲目》

中就有人在隔離營裡，因著掌握槍械而奪得發司號令的權力，沒收所有政府提供的糧食，先

迫人交出錢和珠寶首飾，換取食物；後來就要求得到女人來洩慾。政府因著恐懼，馬上把這

群人隔離到陌生的地方去，卻也因著恐懼，拒絕照顧這班人，要求他/她們自己處理自己的

事務。從看守的軍人口中我們得知：假如這班盲人自相殘殺就更好，能減低病毒威脅，省政

府功夫。

隔離營的世界，叫我想起二次大戰集中營和日本侵華時的世界，所不同的是隔離營中的

人，有內部的矛盾和衝突，相同的是對權力失去制衡，導向悲慘的結局，而當中受最多苦的

往往是女性。現在我們回首，都會高舉道德旗幟，好像很懂得為醜陋的人性懺悔。《盲目》

這個故事卻不單是這樣，它更加迫使我們張開眼睛，看到因恐懼之名而行的政策、而作的反

應，可以非理性到如此地步，卻叫人無法質疑。回看香港，情況恰恰就是這樣。還記得當勞

永樂醫生在五月的時候，提出我們或者應參照美國比較「自由放任」地去處理甲型流感爆發

的危機這種意見時，受到極多人的唾罵嗎？假如你願意冷靜、理智一點，以及基於生物學和

病菌傳播學的理論去分析，就會立即明白當初我們隔離遊客於酒店房間內這種處理手法是幼稚

而不合理的。只是當時的我們，似乎全城恐慌得拋卻了理智，把不合理的政策都視為德政。

《盲目》作者：喬賽‧薩拉馬戈（Jose Saramago）譯者：彭玲嫻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02年08月26日

馬杜聖母大殿 (Shrine of Our Lady of Madhu) 斯里蘭卡地圖

3 Ruki Fernando, Forcible resettlements in East, posted in Groundviews, dated 1 August 2009, available at http://www.groundviews.org/2009/08/01/forcible-resettlements-in-east/4 同上。

本來傷風、感冒是小事，一種新型流感的出現，則叫人驚慌不已，尤其歷

經沙士事件，香港人對於醫學上認識還不多的病毒，聞風喪膽。就在如此緊

張的社會氣氛下，我讀了葡萄牙作家 Jose Saramago寫的小說《盲目》（Blind-ness，電影則稱為《盲流感》），觀察、體認、反思人在突如其來的疾病侵擾

下，以恐懼、慌亂的心情面對困境，會展現甚麼樣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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