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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南族──林清美訪談紀錄

訪問：張素玢

校訂：林清美

記錄、整稿：張素玢、鄧珮欣

訪問時間：2009 年 10 月 31 日

訪問地點：臺東市更生北路林宅

受訪者基本資料

中文姓名：林清美

族名：Akawyan Pakawyan

性別：女

出生年：民國 28 年(1939)

出生地：臺東縣卑南鄉南王部落

族群：卑南南王部落

背景：國小教師、高山舞集創立者

一、個人生平

民國 27 我出生在南王，與這裡同一條巷子（更生北路 613 巷），但在大馬路

的那一邊。我的族語叫做Akawyan，是我自己取的，我們家族的名字是 Pakawyan ，

當時我媽媽給我取的名字是日本名，叫做おきよ，老人都叫我おきよ，清美的日

語就叫きよみ。

圖一 圖二 林清美接受訪問情景(黃浩庭攝 2009.10.31)

我們家族是純種的卑南族，祖先都是卑南族，我媽媽生了十個兄弟姊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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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日據時代的醫學並不發達，所以有五個小孩過世，五個活，目前就剩下我二

哥跟我兩個了。我大哥民國 71 年(1982)過世、還有一個弟弟民國 70 年(1981)走

的，另外一個弟弟是民國 95 年過世，就是全身癱瘓了三十年，咬著竹棒在打電

腦的那個就是最小的弟弟，叫做一沙鷗。

求學階段，大哥認為我應該再讀書，所以小學畢業後就去讀臺東女高，臺東

女高那個時候有初中部跟高中部。我讀的是初中，畢業後再去讀師範學校。民國

45 年(1956)師範學校畢業以後，就到臺東師範附小教書，接著又讀暑期部的師

專。我在附小前後服務了二十五年半，於民國 71(1982)年 2 月退休。

初中時代因為喜愛唱歌、跳舞，被選為康樂股長教大家跳舞，跳舞的題材就

找自己部落的年祭、祭典儀式作為舞碼。到師範學校以後也是一樣愛跳舞、愛運

動，大大小小的運動會少不了我，民國 49 年(1951)的時候還得過全省標槍的冠

軍。

二、有關南王部落

1.發祥地傳說

以前祖先從都蘭山下山以後，往現在的卑南新站、臺東新站那一帶遷移，然

後再進入目前的卑南里。日本統治時代卑南里那邊好像發生了瘟疫，日本人再把

我們遷到有規劃的、井字型的南王部落，所以現在居住的地方是日本時代遷過來

的。我父母出生在舊部落，而我出生在南王里。

南王總共有好幾個家族，目前我所知道的有北邊的 Pasaraadr 家族，其中又

有三個比較大的氏族；南邊屬於 Raera 的家族，裡面又有三個氏族，所以總共有

六個 palakuwan(巴拉冠)。一個氏族一個 palakuwan(巴拉冠)、一個青年會所。

南王的發祥地在都蘭山，不是三和那一邊，1

1 指 ruvuwahan，今太麻里鄉華源村海邊，知本、建和等部落視之為祖先發祥地。

都蘭山最高處的一個大石頭寫

著普悠瑪，但是沒有做祭壇。傳說祖先從蘭嶼再到都蘭山，那個時候這邊是一片

海，像鍋蓋一樣的地形，就在那裡下船。那時候人不多，當人口越來越多的時候，

下山到現在的巒山，後來因為人多、腹地也不夠了，就下來到王宅附近，也就是

現在的臺東站，然後又移到今日的卑南部落。

卑南部落已經把南北都集合起來，包括南邊的少年會所跟青年會所、北邊的

少年會所和青年會所。北邊的稱做 patrapang ，南邊是 kalunung ，依著北邊、

南邊集會所的名稱來取他們青年的名字，所以南邊的是 raera 家族，北邊的是

pasaraadr 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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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南王部落的少年會所（張素玢攝 2009.11.1）

2.部落起源

卑南族各部落祖先來源的講法都不太一樣，據說我們發祥地在知本、三和那

邊，他們說那個地方有竹子倒插，但是阿美族的比我們卑南族更清楚倒插竹子的

傳說。阿美族郭英男跟我講，你們常常說那邊是你們的發祥地，我們阿美族也有

這個傳說，阿美族從南邊過來到他休息的地方時，因為爬更高可以看更遠，所以

他爬上去看看哪裡會有平地，爬上去的時候遇到了打雷、下大雨，所以從上面砍

竹子當拐杖，下山之後已經沒有雨了，就把這個拐杖倒插下去，這是阿美族的說

法。卑南知本的說法是從那邊（編者按：指 ruvuwahan）登陸以後，就變好幾個

石頭，所以卑南族有「石生說」跟「竹生說」，南王屬於竹生說，知本、建和這

些其他的部落都是石生說。

傳說中早期只有南王跟知本是兄弟，聽說以前是我們向他們納貢，後來我們

覺得不甘願不去納貢，他們來興師問罪時，被我們打敗了。政治勢力輪替以後，

我們這邊就比較興盛，那時候稱這裡叫普悠瑪，凡是我們這邊的就稱做普悠瑪，

普悠瑪才叫卑南族。其他的部落是從知本移過去的，所以知本等於是母社，其他

是子社，我們南王是也是母社，移出去的叫寶桑，也有一部分移到賓朗。

3.經濟型態

我們很早以前就開始耕田，所以卑南族和牛的關係很密切。最先引進耕牛、

水田的是清代的時候，那時我們的頭目到西部去，從那邊引進來的，所以最早在

平地有水田的、種稻子的就是我們卑南族。我們的頭目 pinadray 引進農耕技術，

也就是因為這樣在臺灣東部統治了將近四百年，另一方面我們有少年組、青年的

組織，非常的嚴厲，特別是少年組織，青年會也是一樣非常的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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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男女婚配

我父母親的婚姻是他們父母決定的。我們有這個習俗，過年的時候或老人家

在青年會所聊天提起說那一家青年和那一家少女可以配成對，或者某一家的男子

說，我的女兒和某某好像很談得來。過年老人家就把一串檳榔，再加上荖藤，放

到袋子，然後把檳榔袋丟進去女孩子家裡。如果這家人對他印象不錯的話，可能

就促成他們的婚姻，如果那一家孩子不怎麼樣，可能就不會促成的了。若同意，

這個家長就會到巴拉冠青年會所去，跟長老們說那天你們丟過來的可以促成囉，

老人家會到男方家、也會到女方家，說好就促成婚姻了。我們女孩子年輕的時候

也會碰到這種情形，我還在讀女中還是讀師範學校的時候，有人就是這樣子丟檳

榔袋進來。

傳統社會下，父母親決定婚事多會爭取孩子的同意，有些由父母做主。我們

卑南是做農的，以前男女朋友會去相約去放牛，如果這些年輕人比較膚淺，也許

就會發生事情，如果他們堅持的話，一起在外面、一起去放牛，也不會怎樣，很

多都是青梅竹馬的。南王部落大部份都去讀農工，我們部落讀女中的就兩個，我

們上面的也只有幾個。日據時代我們這裡讀師範學校當老師的才兩、三個，但是

光復以後就很多了。

5.卑南族的命名方式

光復以後，我爸爸、媽媽同一個姓，我爸爸的大哥姓高，他二哥姓李，大姊

姓林，二姐姓陳，我爸爸姓林。我爸爸、媽媽都姓林，所以漢名字的姓氏不代表

家族，家族有家族的名字，我們都很清楚雖然漢姓不一樣，但是是一家族的人。

我們也常常辦家族聯誼會，讓年輕一輩知道家族成員，但隔了幾代以後，他們不

曉得哪一家是哪一家，外出以後，也許堂兄妹談戀愛了、要結婚了都不一定，這

樣的事情真的困擾很多家庭。早期我們跟阿美族雖有通婚，但是很少，我們這邊

可以數的出哪一家有阿美族的血統。但現在不一樣了，混雜了、混亂了。

在少年會所的時候，男人都要取自己的名字，我大哥都叫 Akawyan （家

族），就是取我們家族的名字，但是他沒用 Pakawyan 。部落的人提起常以

Pakawyan （家族）稱呼某人，但是女的就沒有，女的名字都是父母親取的。

Akawyan 這個名字我自己取的。我現在鼓勵小孩子，一定要取原住民的名字，在

身分證上就用拼音的方式登記。我的身分證上寫 Akawyan Pakawyan，上面寫

林清美，它是雙用的。有的完全用漢字拼出族語，但發音就不正確，發音不正確

的話，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了。

三、高山舞集的成立與運作

1.設立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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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還在附小教書的時候，獅子會、扶輪社、或者是青商會有外國朋友來，

想要看在地原住民的歌舞，但是我們沒有這樣的組織。他們打電話給我，我就召

集南王部落、寶桑部落，或者是馬蘭，甚至於大南的魯凱族等不同的部落，邀請

他們跳我們傳統的舞，再唱我們古謠，外國人滿欣賞的。在民國 70 幾年，因為

以個人的身分去召集給我的酬勞不多，政府也沒辦法補助，他們希望我能夠立案

成立一個舞團，可以向政府申請補助，對團員就可以幫助多一點。當時文化中心

有一個羅秘書，他一直鼓勵我成立，後來賴榮幸課長，及內政部山地科的林江義，

還有孔文吉他們協助我怎麼去申請、怎麼寫計畫書，就這樣子我們正式立案，於

民國 80 年成立高山舞集。

民國 80 年(1991)立案以後，文建會補助我們到各縣市巡迴演出九族篇歌舞，

民國 81 年卑南篇到國家劇院演出，我是部落的藝術總監。民國 82 年(1993)我要

做阿美篇，郭英男夫妻當我的教練，召集阿美族部落。我沒有培養固定幾個團員

演出各個族群的舞蹈，我的作法是要演出哪個族群，就到那個部落，由部落的人

自己去演出自己的歌、文化。這樣無論是唱歌、語言都比我們去學別人的歌舞來

得真實。所以表演卑南篇的時候，就是卑南族各個部落召集的人去巡迴演出；阿

美篇就是郭英男夫妻召集馬蘭部落的、還有豐谷里那一帶、新馬蘭這一帶的阿美

族。魯凱篇也是整個大南部落動員起來，從幼稚園一直到八、九十歲的老人家。

用這種方式的話，我感覺到可以發覺到他們已經快消失的傳統歌舞、習俗。八、

九十歲的老人家講故事，年輕人在旁邊做記錄，然後由他們自己去想、去揣摩，

我們再把它濃縮成一個舞臺劇，這樣演出的話，是他們自己演出，用自己的歌聲、

語言，我想這樣比較會真實。所以我們的團員老中青都有，有學生、有部落的老

人家，甚至七、八十歲的姆姆都是我們的團員。

圖四 林清美在少年文化輔導課介紹傳統服裝(張素玢攝 2009.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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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運作方式

原舞者的做法有固定的團員，然後到各個部落去做田野調查，唱這個部落的

歌謠。比方說他們到卑南族的時候，用陸森寶老師的音樂，然後唱我們這裡婦女

鋤草季的音樂，雖然唱的非常好，但因為咬字不是很純，所以我們聽起來還是有

奇怪的感覺。原舞者原先叫做原舞群，是由柯麗美老師組織的，但內部發生了內

鬨，就分開了。後來他們到高雄縣立案的時候，是以原舞者的名字立案。沒有參

加原舞者的人，柯麗美老師就帶到我這個地方來，召集他們在這裡，招兵買馬，

這個也就是高山舞集成立的由來之一。

我到各個部落時他們都很信任我，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我為這個部落挖掘到

即將要失傳的或已經失傳的文化，但老人家還記得的傳統歌舞、習俗，所以都交

給我全權處理，配合度也非常高。比方說大南部落，他們搶婚舞幾乎失傳了，可

是老人家會說，以前搶婚的時候是怎麼做，新娘這邊的人會把新娘藏在什麼地

方，把她包起來，然後男方就會到他們家裡去搶婚。這樣的習俗現在雖然沒有了，

但再次將它挖掘出來的時候，年輕人也感到很新鮮。無形中幫助部落的年輕人了

解自己的習俗，老年人也因為年輕人的傳承而感到欣慰，在這個方面我覺得很有

成就感。

我對音樂方面、體育、歌舞都有興趣，所以部落裡面有活動的時候就會去參

與，參與的同時就會想要保留文化，於是成立了高山舞集，持續傳承的工作。像

很多人從事現代舞或者是肢體語言的藝術，但部落文化的傳承，卻較少人在從

事，所以我努力耕耘部落文化的部份。雖然有人認為我應該要改變，比方以創作

或現代舞的方式來詮釋我們的傳統，但是我想我們還是要回歸傳統，最起碼我們

會保留原始傳統的東西，要看傳統文化的話在我們高山舞集可以看到，其他團體

可能是創作的，或者是現代舞，甚至還有人用芭蕾舞的方式來跳我們原住民的

舞，我認為不是很好的做法。

圖五 傳統服裝介紹(張素玢攝 2009.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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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舞團都用我弟弟一沙鷗的音樂，他用電腦合成製作了很多各族群的傳統

音樂，當然他也用爵士樂的方式，但是最主要的就是以傳統的音樂為主幹，然後

再以合成樂器來編寫。他小的時候在部落裡面參加過少年組、青少年組的儀式，

經過這樣的磨練，對自己部落的歌謠，都很清楚。他從很低的地方摔下去，沒有

外傷但傷到他的頸椎，所以才會全身癱瘓，那時他才二十七歲，正是當兵回來要

開創自己事業的時候。他很喜歡音樂，他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我們祭典儀式，古

老的歌謠都知道，常常是我寫譜放在他的架子，他整理好了以後我再聽，那個地

方旋律不夠，我們再修正，才出版 CD，所以 CD 都是傳統的音樂，有的好像交響

樂團一樣，但是主題是我們傳統的歌謠。

文建會辦第一屆文藝季的時候，我們剛好推出臺東卑南族的猴祭，我協助文

化中心推出了九項目活動。那時，就有人建議說何不把一沙鷗的音樂搬到舞臺

上，那是我弟弟第一次在舞臺展現他的電腦音樂，然後我們再配合舞步，文建會

非常感動。所以從民國 84 年(1995)開始，我一直都是做一沙鷗一張嘴的音樂世

界，到各個文化中心、大專院校、高中去演出，也做藝術進駐醫院活動，到馬偕

醫院、萬芳醫院、長庚醫院，只要我弟弟能夠去的地方，我們都不放棄。我帶我

弟弟去演出，一方面是讓我弟弟走出去，走出他的陰霾，一方面要激勵年輕人，

一個全身癱瘓的人都還可以為社會做事，更何況四肢健全、頭腦清楚的人，更應

該要努力、為社會做事。

4.為何引進森巴鼓

卑南族傳統的樂器包括口簧琴、風琴、竹子敲打的樂器，日據時代才有口琴，

或者是吉他。我三年前（2006）引進了森巴鼓，當時我不曉得森巴鼓是什麼，我

就到夢想社區看，一開始我覺得這個鼓有什麼稀奇的，後來為什麼接受它？因為

一直教小孩子古老的歌謠，他們會沒有興趣，且很難學，那學不來的話就不來學，

所以我們就用森巴鼓去吸引他們，結果他們對森巴鼓很有興趣，喜歡敲敲打打，

這個時間我們來敲一敲，下個時間我們再教傳統歌舞。我們也加了我們的節奏在

森巴鼓讓他們去創作，我想這個也是引起他們學習動機的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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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六 高山舞集的森巴鼓(張素玢攝 2009.10.31)

去年、前年我第一次把森巴鼓引進到初鹿的時候，大家非常的驚訝，都認為我

這麼大年紀了，而且也是非常堅持自己傳統的人，怎麼引進了森巴鼓。後來我說，

引進這個是做為小孩子們學習傳統東西的橋樑、技巧、技術，這樣他們慢慢的發

覺，森巴鼓可以配舞、可以創作。所以引進森巴鼓都是讓年輕人留在這裡。雖然

有的年輕人到城市工作，但是留在部落裡的還是有，他們對這方面有興趣的話，

家人會叫他回來參與，大部份我們都是用在地的年輕人。

四、傳統的變遷與傳承

現在小孩子的功課越來越緊了、要補習、有功課壓力，所以就不怎麼參加少

年組的活動，以前七月以後晚上都要睡在少年會所，高腳屋的上面，但是五十年

前開始就慢慢沒有人要住在上面了。我感覺到好像年輕人對傳統不怎麼重視，家

長也不重視了。那時我就會到南王國小向校長要時間，教三年級以上的男女學生

少年組的故事、訓練過程，教他們少年組的舞。我的想法就是：我講了那麼多，

只要裡面有幾個人聽下去，然後再發揚，那麼我再辛苦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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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七 卑南跨部落少年活動（張素玢攝 2009.10.31）

我自己的小孩都有參加部落的活動，我在臺東的那段時間，婦女和老人家的

活動我會比較參加寶桑的，但是我們這裡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我也是會回到南王部

落。三十三年前，我回部落蓋這個房子，我們從小就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就是

踏著這個部落的泥土長大的小孩子，所以比較關心部落的事情。像明天我要去講

有關婦女在部落裡面所扮演的角色，這些跨部落的年輕人，希望我能夠以這題目

演說。

南王很多都是阿公、阿媽自己帶孫子，大人到外地工作，孩子帶回來，隔代

教養的孩子就會有很多問題，親子的感情疏遠，這個問題已經很嚴重了，現在又

更多單親媽媽、單親爸爸，這個社會的環境是這樣子，原住民也受到影響。現在

不能夠打孩子、罵孩子，要用愛的教育，但是殺人、放火、擄人事情常常出現；

不像以前用打罵，一樣教出很好的孩子，所以社會環境真的是越來越糟糕。我成

立高山舞集也是要保護部落的孩子，年輕人到我們這邊來，我們不讓他去網咖，

那一個人去網咖我們抓出來就打屁股，有些家長認為去網咖沒關係，那你就不要

來這裡。

傳統的敬老尊賢、訓練跟觀念，我們會一直努力維持下去，那天少年組進到

少年會所做儀式的時候，我也去了，我跟他們講，現在年輕人常常會自以為是，

父母要孝順子女，不是子女孝順父母，這個社會變得很奇怪。在那樣情況之下，

只要有機會，我們就灌輸傳統美德與觀念。我常常說，灑一盤種子，哪怕是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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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長出來，它茁壯了，再下種，還是有機會，所以我不斷的講、不斷的去提醒，

不厭其煩的，甚至還被人家說雞婆，但是我們還是不斷的去提醒這些小孩子們，

怎麼去敬老尊賢、傳統的美德怎麼去復興起來。

傳承教育者不只我一個人，還有鄭玉妹校長，公務員、在幼稚園上班的、或

者是當老師的，比較珍惜自己傳統的人也會跳出來。我們聚在一起討論怎麼去

做、什麼時候把學生集合起來、怎麼灌輸觀念、怎麼去訓練他們。

圖八 卑南少年文化傳承活動（張素玢攝 2009.11.1）

有時候年輕人不喜歡聽長輩跟他們訓話，我就插入一點玩笑讓他們笑，也讓

他們自己提一提他們好笑的事情，你提我提大家笑成一團，我再來說。前面一個

小時講一個重點以後，再唱個歌，唱個兩三分鐘，我們再回到正題，不這樣做的

話，小孩子真的聽不下去。

這邊的學生畢業後，就往外就學，雖有斷層現象但因為我有高山舞集，只要

他們出去外面回來，他們會回來這裡，所以高山舞集在部落裡面扮演非常重要的

角色，包含部落的活動，都是我們在帶動的，所以有的時候部落裡面的人會很依

賴我們，雖然這樣不太好，但是比沒有好。我們把大家召集起來，來幾個就算幾

個，然後利用年祭活動、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講一些自己傳統的美德，然後再灌

輸這些年輕人。有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很怕我，我要求他們也比較多，因為我們看

著我們自己的文化在消失，真的很怕語言消失的話，我們的文化也沒有了。像噶

瑪蘭族一樣，他們說噶瑪蘭族語言的和阿美族一樣，但他們都講臺語，平埔族也

是一樣，現在又慢慢的復興起來。我們一步一步做，受感動的人就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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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九 林清美為傳統服裝展示者整裝（張素玢攝 2009.10.31）

以前我們婦女會的會長比較關心部落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會出來，所以我們

就順理成章的說她是我們的會長。婦女會的會長是大家推出來的，她做了四十幾

年都沒有改選過，但她自己年紀也大了，差不多有八十歲了，年輕的一輩就說要

改選，推我當婦女會的會長，現在我當了部落的婦女會會長，我要推動這些的話

也比較好推。

推動文化傳承除了我們老一輩的人以外還有年輕一輩的加入，比方說歌舞方

面，我跟鄭玉妹年齡差一輪，現在我們培養的另外一個人也是跟鄭玉妹差一輪，

鄭玉妹校長是三十九年次。我一直在培養鄭玉妹校長，我到鄉鎮區服務，表演大

會舞的時候，就帶鄭玉妹去跑，然後她也加入了我們，現在她在母語方面非常非

常的認真。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開始編寫母語教材，考試的時候我們也當口試委

員、命題委員。

因為高山舞集有老人家，民國 90 年(2001)時我辦原民會的成長班學習營，

每天下午放學以後小孩就到成長班的教室，那也是原民會補助我們成立的，以國

小、國中的學生，複習功課、溫習功課、教學母語為主。做了四年以後，我們有

一個「部落永續發展資源池造產計劃」的活動。所謂「部落永續發展資源池造產

計劃」就是我們申請舞蹈研習班、或是母語研習班，不限國小的學生，所以成長

班我就停掉了。停掉以後我們就開始做導覽、歌舞的訓練、或者是森巴鼓的樂器，

因為只是用傳統的歌舞去教現在的小孩子的話，他們會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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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母語教材的編寫與教學

卑南語是很困難的語言，有些 tr、dr、ng、lr 的發音。房子、家，我們叫 ruma，

ru（舌顫音），ruma（舌顫音），小朋友會變成 ru，那個 ru（舌顫音）不太會發，

我就慢慢的去教，比沒有做好，還是有效。至於師資方面，我們都會參加認證考

試，考合格的人再接受訓練，不是每一個認證合格的人都可以教，如果沒有教書

經驗的，比較沒有辦法引起學生的興趣，當然他也有自己的方法。我們師範學校

出來的，教材教法、教育心理、編教案、編教材，在師範學校的時候都學過，教

學上面比較順手。在編教材的時候，每一個方言都有自己的編輯委員。南王是南

王編輯委員，知本是知本的，建和是建和的，初鹿是初鹿的，初鹿比較複雜，有

四個部落，上賓朗、下賓朗是一樣的語言。現在我們在編的教材是根據學者、專

家的編法來寫，我們剛開始寫的時候，九階教材已經編好了，我們再回過頭來看

我們第一階，覺得非常的可笑，很多都是用漢語去翻，沒有用自己的語言，看了

以後再修正。

卑南的語言主要分成四個，南王、知本、建和，初鹿，初鹿包含初鹿、賓朗、

泰安、利嘉，還有上賓朗，初鹿包括的比較多。但是下賓朗一半是屬於我們南王

的，從我們這裡過去的。每個部落的發音都大同小異，文法上面就稍微有些不一

樣。像建和有ㄒㄧ的發音，ㄗ的發音，比方說人，我們說 trau ，他們稱 cau ，

跟知本語調有一點點不一樣，所以知本跟建和就分開來了。

雖然說各個部落的語言大同小異，但是這個小異就造成我們很多的困擾。比

方說我們使用的筷子、湯匙，或者是「你要去哪裡」的說法不一樣。他們的 aeman

意思為「是什麼」，我們的話是「不要」。他問說這是什麼，但我們聽到的時候就

是不要，布農族樹木的講法我們就很不好意思說了；布農族的樹叫 lukis ，lukis

我們的話就是「男孩子的生殖器」，有一次我們住在延平，那個部落的人說：洪

先生你的 lukis 漂亮喔，我先生臉色馬上就變了，不過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他不是

在講「那個」。我表弟娶布農族，他的頭很大，我們就取名叫 tranguru ，這個名

字常常是男孩子名，大頭的意思。結果我表弟妹她就說，表姊為什麼要給他取這

個名字，tranguru 我們是不好意思講的，那是指「女孩子的核桃」，所以每次我

們叫他的時候她們都好像覺得怪怪的。像阿美族也很多，他們講法跟我們完全不

一樣的很多，我們不曉得意思不同，就講的很大聲，他們就說林老師你怎麼講那

句話，我問他們什麼意思？是「那個」，哇！我們知道了就不敢講，不好意思，

會造成尷尬。

民國 85 年(1996)的時候，有一對法國人的夫妻一起來這邊做研究，他們有

的時候會住好幾個月，我們稱他做 dulriyan ，他們就住在祭司家裡，跟祭司學

卑南語，祭司的名字是李成加。他的發音非常的正確，我不曉得他們是怎麼學的，

不過，他來的時候，因為祭司的國語能力有限，不會用國語解釋，所以他就會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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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的跑到我們這裡，吃飯的時間他才回去，晚上他也回去那邊睡，白天都在我這

邊跟我弟弟還有一個老人家學。他問我這個是怎麼念的時候，我就會把舌頭放這

樣，他會看我的嘴巴，也會問一沙鷗說你的嘴巴、你的舌頭放哪裡，音從哪裡，

是那個邊擦音呢？還是舌尖音呢？他都會問。我說這樣 drdr，念 lrlr，念 lr 的時

候有一點點擦音，lrlr 和 drdr 不一樣，他一定要看你的舌頭位置是用舌尖還是舌

面，還是要邊擦的音，r 的音，都會有喉音，法語他們那個 r （舌尖震音）就

最清楚了。

他們是語言學的學者，學卑南語的目的應該是要來做卑南族的研究，剛來的

時候也住了好幾個月，然後回去，拿到博士學位了。在做我們卑南族南王語言學

的是鄧芳青，鄧芳青可能也是拿到博士學位，博士班是澳洲的，目前在中央研究。

他當時也是住在我們這邊跟我弟弟學，很多人都會到我弟弟這邊來問，因為他跑

不掉，他所有的時間都在這裡，你來這邊問他都可以，所以很多人都會到這裡來，

日本人、法國人、還有一個不知是西班牙還是葡萄牙人。我們國內的學者也是一

樣，像黃美金教授、黃智慧教授，還有很多都會到這邊來學卑南語。晚上回來的

時候，我弟弟不懂的就問我，不懂的我們再打電話問老人家，就這樣從錯中學習。

圖十 林清美說明母語教材的編寫（張素玢攝 2009.10.31）

這個是（指林老師的筆記本）我現在跟鄭玉妹鄭校長一起編的句子，比如說

一個延伸詞，aliy 的話，它的延伸詞是這樣，我除了寫這個以外，還要再加中文

的字。像我這個筆記本內，我把 ga 全部都列出來，這樣子找字彙，按照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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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的順序 a、b、c 這樣把它寫下來，在編教材的時候才知道從這個地方找。ly 的

這個延伸詞，就一堆這樣子寫，找字的話，就先從字母開始造句。我在校對的時

候有什麼問題就寫出來，再去問老人家，因為還有比我們更懂的，他寫什麼，我

們就會把它寫在我們的筆記本裡面，有些古老的話我不太會，我也會記在筆記本

裡，所以我隨時都會帶筆記本。在練歌的時候我會寫起來，因為我常常在部落的

母語教室教歌，因為從歌詞裡面去學母語很快。這首歌我很快就學會了，歌詞我

也背了，但是不知道它的意義，然後去問別人它的意義是什麼。所以我倒希望說

人家學的時候從歌去學比較快，常常去問這是什麼意思，大腿後面的肌肉、眼珠、

食道口怎麼唸，我們有的不知道，就去問老人家，所以隨時就帶這個筆記本，隨

時做紀錄。

我教的時候，眼睛、耳朵、五官，或是比較大的地方會先教，但是太瑣碎的

就不教。頭叫 trangura ，眼睛 matra ，鼻子 tingeran ，嘴巴 indan ，indang

就是害怕， indan 是嘴巴。們耳朵叫 trangila ，知本那邊的語系他們叫 talinga ，

稍微有一點點差別。我們說 indan ，他們說 udung ，我們說 tingeran ，他們

說 ungetran，腿是 dapalr ，他們叫 dapalr ，小腿、大腿、膝蓋這個都有不一

樣的名稱。

吃飯的 maranam(早餐) 、 malaok(中餐) 、 malabi(晚餐) ，是受阿美族的

影響，這比較清楚，其他可能還有。但是很多名稱都是臺語，因為清朝時代的閩

南人來臺灣以後，最先被漢化的就是我們平地的卑南族，比方說桌子，閩南語叫

桌仔 ，我們就叫 etu ；菜刀我們叫 saytu ；廚房 灶腳，我們叫 sawka 。

圖十一 林清美母語筆記（張素玢

攝 2009.10.31）

那天我到政大去開有關母與編

寫的會，我提出一個問題：古話現

在小孩子不懂，還要再講解，到底

我們要用古話、還是用現在的白話

來寫呢？。比方說，這個叫

papadraran （桌子），我們自己的話

叫 papadraran ，但是受閩南語的影

響，現在都叫 etu ，我們的教材我

寫 papadraran ，旁邊再括弧

etu ，比較常講的就是 etu 。那 灶

腳 （廚房）就 sawka ， 菜刀 (臺

語)（菜刀） saytu ，（鍋子）就是

siuy ，還有很多。廁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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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watriyan 我們原來沒有，後來才進來。日據時代又有新的名詞，有很多都是用

日語的音，比方說電話 dinwa ，電影 iga ，營養 ingyang ，這個都是用日語的。

我們的母音有四個，a、i、e、u，o 是外來語。子音有很多自己部落沒有的。

像這個課本，有三百多個題目，我必須要每一句寫好去問老人家，有問題我

們就改。因為有的時候，發音不對，有的寫錯，問好了以後再造句。這一句 adri

ta pamamili dra akanan amanay driya ta kanaw i inaba ta dradrek，它意思就是不要

挑食，什麼都吃，身體會健康。 adri 是它的字根， adri 是不，不可以的意思，

由這些去造句，它延伸詞就是這個詞 adri 。它延伸詞就有這麼多，因為我們說

adriadri ， adriadri ，我們就說 demikes driya dra kamutri, adriadri dar mabuli a

maitu ，這個是每一次拿刀子一定會受傷，這 maitu 的意思我不會用國語解

釋，有很多很多都是用國語不能解釋。

原委會發的這個聘書（指林清美的聘書），有來自不同語言的委員，我們

再根據這個來翻譯，用我們自己的母語去寫，總共有十四族，四十二種方言。那

也是我們翻譯的，我們不是一個字一個字翻，先把它的意思用我們的話翻出來，

如果這個要按照字來翻、很多是母語裡面沒有的字彙。比方說諮詢委員，我們就

用諮詢委員直譯，等於是外來語，行政院原住民委員會也是直接翻譯，只要大名

稱的話，我們就直接直譯。

圖十二 語言教材編輯諮詢委員證書（張素玢攝 2009.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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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外來宗教與傳統信仰

我舅舅曾到東京去讀過神學院，回來以後開始傳教，所以我媽媽很早就接觸

基督教，我們小的時候，也都是去聽基督教宣教。當時的牧師姓駱，駱駝的駱，

駱牧師。聽說日據時代好像禁止基督教，一定要拜他們的神社，連過年的時候家

裡都會掛草。日據時代有我們都還刺死猴子，猴祭的時候，我都看到他們在刺猴

子，先養猴子，然後再把那個猴子刺死。

猴祭前少年組先到野外去獵猴子，也許七月獵到，也許八月、九月的時候，

如果七月獵到的話可以養很久，也許到十一月的時候才獵到，十二月的時候就

要。猴祭一直沒有間斷，光復以後也沒有間斷，我是受過洗的，我舅舅是基督教

的，結果還是沒有間斷。沒有間斷的原因是我們的長老比較重視傳統的祭典儀

式，只要長老重視的話不會間斷，這些長老可能沒有加入教會。我們這個地方有

天主教、有基督教，基督教傳進來的時間比天主教早，基督教、長老教是日據時

代就有，天主教則是光復以後。2

我覺得信教跟傳統的祖靈信仰沒有

什麼衝突，因為我們老人家告訴我們

說神只有一個，我們教會裡面也講，

我們的造物者只有一個，我的想法

是：我們所信仰的就一個，是大家的

那個說法不一樣。我們說 demaway

就是造物者，那個就是我們創造世界

的天主，佛教是觀音菩薩，其他的教

都有自己所信仰，但不是像我們這邊

廟裡面有很多的像岳飛、關公，在拜

人。現在我們這裡就跟著人家拜拜，

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什麼道理的。

圖十三 南王的基督教教堂（張素玢攝 2009.11.1）

這邊道教、基督教、天主教都有，也有堅持傳統信仰的人，就是我們的巫師、

巫婆，目前我們這裡的巫師剩下兩個。男的我們說他是祭司，我們的話叫做

2 南王部落是卑南族較早傳入基督宗教的地方，1934 年傳入，但是 1953 年才有第一次禮拜，1982年升為堂會。天主教堂則在 1958 年才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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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gkangkar ，女的巫師叫作 aramaw ，祭司比女巫多一點，我所知道的可能有

七、八個。祭司和巫婆都不是世襲，必須通靈，像我們的兩個巫師，小的時候常

常生病，後來去問巫師，巫師問說你們的祖先有巫師嗎，他說有，那就是她想要

把她的巫術傳給這個孩子。但是他們不喜歡，因為太多的忌諱，一直想用各種方

法要把她排除掉，但是她執意要這個人的話她不放過，到最後快死掉了，還是給

她巫師用的袋，結果身體就開始好了，很奇怪。所以巫師、祭司他們還是信傳統

的信仰。

日據時代，我們用木板一個四四方方的，家人過去的話可以打開，名字寫一

寫就放在裡面，今年過世就放在裡面，我記得日據時代有這樣，後來光復以後就

沒有，後來又再拜拜了，可能是我爸爸生病的時候，有人說你們一定要拜拜，也

不曉得拜什麼，反正就是有插香，那個地方就貼一個紅紙。但是我們真的不會拜，

每年要做幾道菜困擾我們很多，後來我就請教會的牧師把它拿下來，就都一直沒

有再信拜拜的。我弟弟受傷的時候，有很多人在講，因為你信耶穌，你應該到廟

裡去拜拜，我們沒有被說動，這個就像我堅持我的傳統一樣的，我不容易被說服。

圖十四 南王青年會所大門（張素玢攝 2009.11.1）

不過基督教不希望我們去接觸我們自己的傳統文化，也不想我們去拜拜，我

跳舞的時候常常扮演巫師的角色，我曾經被講過。另外人家出殯、公祭的時候也

拿香，我被講過說教會的人不應該這樣子，不曉得是不是我的信仰不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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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牌位是我二哥在拜，每年除夕的時候一定到二哥那邊去，我入境隨俗，

到那邊去我會拿香。我看到廟的時候，會尊重祂，會合掌，因為我們要互相尊重

不要排斥，每一個人的信仰都不一樣，所以我絕對尊重別人的信仰。至於道教，

做紙的汽車、房子，我對這個就很不以為然，活的時候沒有孝順，死掉以後又是

紮電話又是什麼的，根本就沒有意義，這是我的看法。我孝順我媽媽，一直到九

十三歲她走的時候。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我對我弟弟也是一樣，我沒有怨言，

也不覺得累，他死後我了無遺憾，我對媽媽、對我弟弟真的了無遺憾。

我對宗教是比較開放一點，可以接受尊重不同的宗教，對於卑南族的巫術我

也尊重，那個是我們自己部落的傳統祭典儀式，我們一定要保存它而且要把它延

續，不能夠因為你信教你就排斥所有的文化。但是，我信耶穌很虔誠，吃飯會禱

告，會祈求上帝的同在。我並不排斥別人，互相尊重才能夠融合，你要排斥的話

別人也會排斥你，你講人家的壞話人家也會講你的壞話，所以什麼事情都要互相

尊重。

圖十五、十六 林清美校訂文稿(柯威丞攝 2009.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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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七 南王部落空間分佈圖

資料來源：陳文德，《台東縣史 卑南族篇》，台東：台東縣政府文化局，2001，

頁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