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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新闻热线:010—58884054 2016 年 3 月 16 日 星期三 两会特刊 LIANG HUI TE KAN 本报社址:北京市复兴路 15 邮政编码: 100038 查询电话: 58884031 总编室: 58884048 58884050 (传真) 广告部: 58884124 广告许可证: 018 本报激光照排 印刷:人民日报印刷厂 每月定价: 24.00 零售:每份 1.50 ■责编 侯铁中 蒋秀娟 “左区第四排那位男记者。”主持人话音刚落,我就 有点蒙圈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过,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坐我旁边的一哥们儿,手 拿话筒的服务员开始犹豫了。 “请给那位戴眼镜的记者。”这不就是说我嘛!我 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拿话筒,“对对对”主持人再次确 认。 3月10日上午,北京梅地亚中心多功能厅人头攒 动、座无虚席。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正在 这里举行“科技创新发展”新闻发布会。在我提问之 前,本报美女刘园园已经获得提问机会。 就剩下最后两个提问机会了,眼看着机会越来越 渺茫,报社老总许诺的抢话筒大红包渐行渐远,不过 该举手的时候我还是要举。这不,上两会后,老总再 三强调“不要嫌多,不能谦让”,不属猴的我此时也猴 急了! 但是,我准备好的几个问题,已经一一被拿到话筒 的记者抢先问了。没办法,只得现场再攒。梦想还是 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可是,这边问题还没捋顺,那边话筒就来了,这叫 我如何是好? 管不了那么多,我深吸一口气,先自报家门:“万部 长您好,我是科技日报、中国科技网的记者。今年两会 供给侧改革是一个热词……” “这太不公平了,竟然给了两次提问机会”“这肯定 是安排好的吧”……记者席里顿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 动,所有人都无法想像,一场发布会,同一媒体竟然两 获提问。 同一时间,正在看电视转播的后方记者编辑也不 敢相信眼前一幕,微信群里炸开了锅,“男神抢到话筒 了!”“抢得好!”“我关心的是张晔的奖金啥时到手。”因 为值夜班还在休息的老总也乐了,“高兴!不睡了,起 床。” 终于,发布会结束。坐在旁边一直沉默无语的 那哥们儿站了起来,我突然发现,他竟然也是戴眼 镜的! 抢话筒,不能谦让 张晔 叶培建委员是中国卫星事业的风云人物。每次开 政协会议,叶培建总是被记者追随,谈中国空间事业新 进展。这次开会,我对他笑眯眯的样子印象深刻。 叶培建72岁,身体和头脑都挺活跃,平常表情总是 轻松的,说话很干脆,稍带江苏口音。他一开始拒绝谈 的问题,肯定就不谈,只要开口了,就不假思索。 今年政协还没开幕,我在华北宾馆大厅里看到了 叶培建,上去问今年发射卫星的计划。他正在大厅里 饭后散步,我们坐在桌子边聊了聊,两分钟,他就给我 提供了够写一篇消息的材料。我想让他再多谈谈别 的,但他说:“我要午休了,我从来不牺牲午休时间”,便 起身离开。 过了两天,我在小组会间隙,碰到新华社记者采访 叶培建,也跟上听了听。他正在谈中国的火星计划。 尽管之前也知道中国大概2020年发射火星探测器,但 从叶培建口中说出确切时间和计划,还是很有价值。 叶委员对记者们提出的外行问题一一解答。中国火星 计划的消息报道后,引起各方关注。 没有叶培建,我要少写好几篇稿子,我得感谢他。 科技记者常碰到专家为稿件中的科技概念是否准 确而担心,要求记者发稿前传给他们把关。叶培建则 说,他不想审我的稿子,让我自己把握。叶培建说话也 不太用术语,挺通俗。他呼吁要“做好科普”,还夸奖国 外的科幻大片“会编,但不是瞎编”。 叶培建似乎有点童心,坦率,没有公众人物那种着 意维护形象的矜持。政协会期间,有一天几位江苏和 浙江的小记者来到华北宾馆采访,顺便找叶委员签 名。他很高兴,给小朋友的本子上写了“仰望星空,探 索未来”,还和小朋友柔声细语地拉老乡。我正好在旁 边,拍了照片发在报纸上。照片上的他嘟着嘴,和两位 小朋友挺搭。 对几个熟悉的记者,叶培建友善也耐心。我跟他 并不熟,但今年采访几次后,他看见我就笑着点点头。 一次在大厅,他招呼我,我朝他走去,手支帽檐比了个 礼,他马上回礼,然后伸出胳膊,握住我的手摇了摇。 给小朋友签字的卫星专家 高博 “我说两句。”某委员拿过话筒,镜片后犀利的 眼神锁在了默默坐在旁听席记录会议内容的我身 上。 他往我这边一瞥,我瞬间明白了,他将要说什么。 “有些媒体,比如你,科技日报的是吧,抓着一些 负面问题不放。”此话一出,本来毫无存在感的我突 然成了全场焦点,众多惊疑的眼光噼里啪啦砸在我 身上。 万万没想到,在政协会议已经进入尾声的时候,我 成了他口中的“负面典型”。 “涉及军工企业的,不能随便写。你要还想吃这碗 饭,你就注意点。我已经记下了你的记者证号,小心相 关部门把你抓起来!”这位被我的同事评价为“很有才 华”的委员,瞪着我,撂下狠话。 一切缘起于大概十五分钟之前,这位委员起身离 席,我追出去,问了一个关于军工企业的问题。当时, 他脸色一变,摆摆手,示意不想多谈。而当我尽力解释 我的来意并非挖掘所谓的“黑历史”后,他闪身进了自 己的房间(委员的房间和会场在同一层楼),并用力摔 上了门。 记者被拒绝乃是常事,我没有多想,回到会场,照 常听会。只是不料,因为这个没得到答案甚至还没说 清楚的提问,他会拿起话筒,直接向我“开火”。 我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这位委员误解了我找他 的目的,起身辩解。确实,作为一名记者,在政协讨论 会场上不该如此驳委员的面子;但当时一下忘了自己 身在何处,只当他是一位平等的采访对象,急着向他重 申自己的来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了解实际 情况才来找您,如果您觉得有问题,待会能不能请您跟 我详细聊聊?” 委员还是用那种犀利的、含着火气的眼神瞪着我, 头一偏,领导范十足地甩下一句:“我没有这个义务跟你 谈!” 我无奈,坐回位置;又后知后觉,感到自己不大礼 貌,补充了一句:“好,还是谢谢委员。” 不过,讨论结束后,我居然得到了好几名委员的贴 心安慰,叫我不要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以这种方式刷了回存在感,还是蛮奇妙的。 莫名其妙,我被点了名 张盖伦 3 月 1 日晚上,将近 12 点,我接到总编室电话:“消息 里你写两会记者一共5000多人,可是刚刚新华社稿是 3000 多人,怎么回事?” “我确定是 5000人,这是全国政协办公厅新闻局局 长张敬安专门更正的,说以往报道3000多人是错的。”写 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媒体通气会的消息时,我特地 按照张敬安的声明,解释了其实参加政协和人大的记者 人数分别为3000余人,其中报名政协、人大的内地记者 分别有2000余名,还有政协、人大都参加的境外记者 1000余名。实际上,2016年全国两会共有5000余名海 内外记者报名参加。 但新华社稿里的 3000 人则是来自全国两会新闻中 心的数据,什么情况? 一起参加媒体通气会的同事张盖伦确定她听到的 也是5000人。在“民间”自发成立的2016全国两会记者 微信群里,也有许多同行确定是5000多人。而且还有 同行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惑—总编室打电话问,为什 么和新华社稿出入这么大。 微信群里,有热心同行提供了政协新闻局某处长的 电话。这时已经12点了,给人家打电话合适吗?但我 真的不想因为与新华社稿有出入,就放弃一段我认为挺 有新闻性的内容。鼓起勇气,我打出第一个电话。显 然,我把人家从睡梦中惊醒了。了解情况之后,他给了 我负责这块工作的处长的电话。 已经打扰一人,也就不怕打扰另一人了。这次接电 话的是位女士,她很重视这件事,说马上联系张局长,并 即刻给我回电。 五分钟后,我接到了这位处长的电话:“你好,已经 跟局长核实了,5000多人没有错。科技日报记者是 吧?怎么称呼?”她很客气,从她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一 种肯定。 深夜惊醒“一串”人 杨雪 今年上会,头些天一直跑人大,猛然意识到政协即将闭 幕,于是准备了一些题,去拜访几位来自熟悉单位的委员。 出乎意料的顺利。小组会开始前,已有两位委员接 受采访。很配合,很有料。 内容若能更全面丰富一些当然是极好的。我进入 第三位计划采访对象所在的小组,坐下守候。目标出 现,不紧不慢地走向座位,不时与他人简短交谈。我迎 上去,自报家门。 但他的脸冷了下来,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话,转 过身去,猛一摆手,傲然前行。 我和他所在单位关系融洽,对这番举动颇为意外。 我愣了愣,又紧赶几步,跟在他身后,再次说明来意。他 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打断我的话。“你们前两天登的 文章你看了吗?军工企业的事能那么随便说吗?” 这篇报道我有印象,出自年轻同事之手。内容是根据 另一位委员的发言,反映了部分军工单位面临的窘境,表 达了一些诉求,也引起了一些委员的共鸣。联系军工单位 多年,我没发现这稿子有什么问题,想不到竟如此拉仇恨。 “如果我们的报道有误,您可以告诉我,我会向报社 反映。”我说,“今天是想请您谈谈……” “别说了!我不接受你的采访!行吗?”他扭过头, 盯着我,拉长了语调,“跟你说清楚了吗?” 我感觉这事好像挺严重。 “因为我是科技日报的么?” “委员可以接受采访,也有权利拒绝采访。”他说, “你去查查我接受过谁的采访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放心了些,遂无语告退。 跑了多年两会,类似的情况亲历、耳闻了不少,其实 简直能算是记者的家常便饭。但我还是觉得,即便有特 殊的身份、有对媒体说“不”的权利,作为置身于两会会 场的代表委员,在面对并不“违规”也不那么敏感的问题 时,能否尽一些“积极回应舆论关切”的义务? 权利和义务 付毅飞 3月14日下午,我蹲守在江苏团小组讨论会现场, 想“伺机”采访一下邢定钰院士。不过讨论一直比较热 烈,也没有中场休息的意思,我心里有点着急。 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门外有一个女孩手捧鲜花飘 过。我想可能是看望某个代表,没太在意。谁知,很快 邢定钰手里拿了份报纸走了出去。我立马跟了出去, 想跟他约一下采访时间。 出去后发现,邢定钰对面站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 手捧鲜花,两人都佩戴着两会的记者证件。她们一个 劲儿地跟邢定钰说“对不起”。看见我站在旁边,她们 更不好意思了,其中一个红着脸冲我笑了一下。 我有点懵,心里猜测:她们是不是采访邢定钰后报 道失实,给他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邢定钰并没有生气,还幽默地安慰她们说:“没关 系,我拿着鲜花进去会很有面子。”于是接过她们的花 重新进了会议室。我也跟了进来。 手捧鲜花的邢定钰进来后,果然引起了代表们的 注意。他解释说,一家报纸把他的姓写错了,把“邢” 写成了“刑”。又幽默地说:“正好今天我们讨论两高 报告,‘刑’字跟法律也有关系。”众代表大笑,我却愧 疚了起来……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开幕式那天,我在人民大会 堂前随机采访了广东团的宁远喜代表,他向我提出了 “创新驱动发展,谁来驱动创新”的问题,给我留下极其 深刻的印象。回来之后报选题,编辑也觉得这个问题 很好,可以写成一篇稿子。不过当晚把其他硬性任务 完成时已过11点半。由于时间紧迫、编辑催稿,我匆匆 用一个小时把此稿写出来了。成稿后通读一遍,稍作 修改就提交了。 第二天醒来,上网读自己的稿子时,竟发现文中有 一处把宁远喜的名字写错了。但可能是自己脸皮薄, 并没有鼓起勇气向宁代表道歉。 会议室里花香四溢,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重。作为 一个记者,应该对自己的文字负责,有错就勇于承认, 发表前无论时间多么紧张,都要尽可能杜绝错误。是 的,我欠宁代表一个道歉。 我欠代表一个道歉 刘园园 3月2日,我早早到达科技界委员下榻的酒 店,寻思着在政协开幕前撞个“好彩头”,找点“好 料”。 不过,一直到中午,我也没多大收获。一上午,白搭 了,我正沮丧,准备约同事吃饭,门口“滴滴”声响开始密 集。 跑了多年“两会”的一位同事友情提示,来了好几位 “科技大咖”。 我们迅速把目标锁定在两只“大牛”身上,迅速分 工。属于我的,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上海药物研 究所研究员陈凯先。 同事曰:这位委员,脾气极好,修养极高。院士看起 来的确满脸和善。“陈院士,您好。我是科技日报记者, 想了解下您带来的提案,可以吗?” “好的。”院士很谦逊,“不过,等我先放下行李,好 吗?” “我帮您提。”我趁机跟着陈院士上了楼。 一番交流下来,不觉已有二十多分钟。这时候,工 作人员耐不住了,“您好,院士刚到,需要休息。请尽快 结束采访,尽快离开。” 因为急着采访,我竟忘了是午休时间。“不打紧。”看 我一脸歉意的样子,陈院士笑呵呵地回复工作人员。在 工作人员离开后,他又照顾我情绪,“没事的,不过确实 是细心的工作人员。” 不经意间,修养立现,敬意骤升。开局顺利,之后的 采访也进展地颇为顺当。在这个期间里,我曾几次与陈 院士交流。我对录音进行了整理。陈院士很细致,亲笔 做了专业名词的修正。 他认为我敬业,我认为他敬职。在与陈院士的交流 中,我收获的不仅仅是见识,还有为人处世的方法。“两 会”,对记者而言,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你悟到了什么, 学到了什么,心里自然安静满足。 采访大咖 收获多多 俞慧友 图①左起周维海、王飞、俞慧友、张晔、刘园园、付毅飞、张盖伦、高博、杨雪、王延斌、洪星。 本报记者 刘亚东Gopro运动相机、360度全景摄像机、VR眼镜…… 一大批“黑科技”涌现在两会新闻现场。 在3月2日的政协新闻发布会上,我在会场看到了 一个红色的360度全景相机,它瞬间就成为全场瞩目的 焦点。这个设备全身有多个角度的镜头,能对现场360 度无死角的视角覆盖,通过移动鼠标,网民可以足不出 户就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会场全景。 在3月3日的人民大会堂东广场,面对数以万计的人 流,有家新闻机构就在广场中央树起了一个全景镜头,并 邀请各位代表委员在镜头前同网民进行交流互动。借助 这种智能设备,网友就可以“零距离”接触代表委员。 今年最火的技术无疑是 VR(虚拟现实)了,它是一 种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仿真系统。而 VR新闻视频拍摄则是利用这种高科技手段,全面展现 新闻场景、发生过程和细节,让读者全面沉浸在该新闻 中。同样是在两会现场,我就看到一家网站的记者头戴 VR眼镜进行现场新闻报道,我还特意试用了这个VR 头盔,虽然略显笨重,网速还有点慢,但生动立体、触手 可及的全新“沉浸式”观赏体验还是让我惊叹不已。 过去,当记者要能拍能写,上能爬墙站桌抢占高地, 下能席地而坐码字修片。而现在,随着新闻行业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黑科技”技术和装备,要当好一名记者,除了 以往的拼体力、拼才华、拼速度之外,恐怕还要拼技术。 看来要干好记者这份工作,还真的要“活到老学到老”。 两会也玩“黑科技” 王飞 “你到我家挖了80块钱金子,只返给我8块钱。我 把坑填上要用10块钱。金子没了,还要倒贴2块钱。” 在今年“两会”上,某市女书记的一番话,一直停留 在记者的脑海里。 那一天,在某团全体会议上,一位来自钢铁集团 的代表,手持一本2012年国务院批复的《秦巴山片区 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2011—2020 年)》,“我市 具备建设国家天然气综合开发利用示范区的优势和 条件。” 但在几位代表发言之后,同为全国人大代表的该市 市委书记却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油气资源的勘探开发 会对地方生态造成严重破坏。” 在随后的采访中,这位书记告诉记者,该市年均天 然气产量100亿立方米,地方用气不到10亿立方米;上 缴地方的各项税收8亿元,但地方每年用于恢复生态平 衡的费用多达 10 亿元。 开诚布公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是“两会”的价值 所在。但在记者看来,“掐架”背后的原因,其实更引 人深思。 钢铁行业不景气,钢企代表提出,开发油气资源。 这是一种面对困境的主动转型。不过,金山银山和绿水 青山,到底该怎样兼顾呢? “掐架”背后的转型难题 王延斌 图① 图① 图② 图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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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我的两会 - digitalpaper.stdaily.comdigitalpaper.stdaily.com/http_ · 然,我把人家从睡梦中惊醒了。了解情况之后,他给了 我负责这块工作的处长的电话。

4 新闻热线:010—58884054

2016 年 3 月 16 日 星期三两会特刊 LIANG HUI TE KAN

本报社址:北京市复兴路 15号 邮政编码:100038 查询电话:58884031 总编室:58884048 58884050(传真) 广告部:58884124 广告许可证:018号 本报激光照排 印刷:人民日报印刷厂 每月定价:24.00元 零售:每份 1.50元

■责编 侯铁中 蒋秀娟

我的两会,二○

一六

——科技日报记者手记

“左区第四排那位男记者。”主持人话音刚落,我就

有点蒙圈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过,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坐我旁边的一哥们儿,手

拿话筒的服务员开始犹豫了。

“请给那位戴眼镜的记者。”这不就是说我嘛!我

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拿话筒,“对对对”主持人再次确

认。

3 月 10 日上午,北京梅地亚中心多功能厅人头攒

动、座无虚席。全国政协副主席、科技部部长万钢正在

这里举行“科技创新发展”新闻发布会。在我提问之

前,本报美女刘园园已经获得提问机会。

就剩下最后两个提问机会了,眼看着机会越来越

渺茫,报社老总许诺的抢话筒大红包渐行渐远,不过

该举手的时候我还是要举。这不,上两会后,老总再

三强调“不要嫌多,不能谦让”,不属猴的我此时也猴

急了!

但是,我准备好的几个问题,已经一一被拿到话筒

的记者抢先问了。没办法,只得现场再攒。梦想还是

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可是,这边问题还没捋顺,那边话筒就来了,这叫

我如何是好?

管不了那么多,我深吸一口气,先自报家门:“万部

长您好,我是科技日报、中国科技网的记者。今年两会

供给侧改革是一个热词……”

“这太不公平了,竟然给了两次提问机会”“这肯定

是安排好的吧”……记者席里顿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

动,所有人都无法想像,一场发布会,同一媒体竟然两

获提问。

同一时间,正在看电视转播的后方记者编辑也不

敢相信眼前一幕,微信群里炸开了锅,“男神抢到话筒

了!”“抢得好!”“我关心的是张晔的奖金啥时到手。”因

为值夜班还在休息的老总也乐了,“高兴!不睡了,起

床。”

终于,发布会结束。坐在旁边一直沉默无语的

那哥们儿站了起来,我突然发现,他竟然也是戴眼

镜的!

抢话筒,不能谦让张 晔

叶培建委员是中国卫星事业的风云人物。每次开

政协会议,叶培建总是被记者追随,谈中国空间事业新

进展。这次开会,我对他笑眯眯的样子印象深刻。

叶培建 72岁,身体和头脑都挺活跃,平常表情总是

轻松的,说话很干脆,稍带江苏口音。他一开始拒绝谈

的问题,肯定就不谈,只要开口了,就不假思索。

今年政协还没开幕,我在华北宾馆大厅里看到了

叶培建,上去问今年发射卫星的计划。他正在大厅里

饭后散步,我们坐在桌子边聊了聊,两分钟,他就给我

提供了够写一篇消息的材料。我想让他再多谈谈别

的,但他说:“我要午休了,我从来不牺牲午休时间”,便

起身离开。

过了两天,我在小组会间隙,碰到新华社记者采访

叶培建,也跟上听了听。他正在谈中国的火星计划。

尽管之前也知道中国大概 2020 年发射火星探测器,但

从叶培建口中说出确切时间和计划,还是很有价值。

叶委员对记者们提出的外行问题一一解答。中国火星

计划的消息报道后,引起各方关注。

没有叶培建,我要少写好几篇稿子,我得感谢他。

科技记者常碰到专家为稿件中的科技概念是否准

确而担心,要求记者发稿前传给他们把关。叶培建则

说,他不想审我的稿子,让我自己把握。叶培建说话也

不太用术语,挺通俗。他呼吁要“做好科普”,还夸奖国

外的科幻大片“会编,但不是瞎编”。

叶培建似乎有点童心,坦率,没有公众人物那种着

意维护形象的矜持。政协会期间,有一天几位江苏和

浙江的小记者来到华北宾馆采访,顺便找叶委员签

名。他很高兴,给小朋友的本子上写了“仰望星空,探

索未来”,还和小朋友柔声细语地拉老乡。我正好在旁

边,拍了照片发在报纸上。照片上的他嘟着嘴,和两位

小朋友挺搭。

对几个熟悉的记者,叶培建友善也耐心。我跟他

并不熟,但今年采访几次后,他看见我就笑着点点头。

一次在大厅,他招呼我,我朝他走去,手支帽檐比了个

礼,他马上回礼,然后伸出胳膊,握住我的手摇了摇。

给小朋友签字的卫星专家高 博

“我说两句。”某委员拿过话筒,镜片后犀利的

眼神锁在了默默坐在旁听席记录会议内容的我身

上。

他往我这边一瞥,我瞬间明白了,他将要说什么。

“有些媒体,比如你,科技日报的是吧,抓着一些

负面问题不放。”此话一出,本来毫无存在感的我突

然成了全场焦点,众多惊疑的眼光噼里啪啦砸在我

身上。

万万没想到,在政协会议已经进入尾声的时候,我

成了他口中的“负面典型”。

“涉及军工企业的,不能随便写。你要还想吃这碗

饭,你就注意点。我已经记下了你的记者证号,小心相

关部门把你抓起来!”这位被我的同事评价为“很有才

华”的委员,瞪着我,撂下狠话。

一切缘起于大概十五分钟之前,这位委员起身离

席,我追出去,问了一个关于军工企业的问题。当时,

他脸色一变,摆摆手,示意不想多谈。而当我尽力解释

我的来意并非挖掘所谓的“黑历史”后,他闪身进了自

己的房间(委员的房间和会场在同一层楼),并用力摔

上了门。

记者被拒绝乃是常事,我没有多想,回到会场,照

常听会。只是不料,因为这个没得到答案甚至还没说

清楚的提问,他会拿起话筒,直接向我“开火”。

我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这位委员误解了我找他

的目的,起身辩解。确实,作为一名记者,在政协讨论

会场上不该如此驳委员的面子;但当时一下忘了自己

身在何处,只当他是一位平等的采访对象,急着向他重

申自己的来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了解实际

情况才来找您,如果您觉得有问题,待会能不能请您跟

我详细聊聊?”

委员还是用那种犀利的、含着火气的眼神瞪着我,

头一偏,领导范十足地甩下一句:“我没有这个义务跟你

谈!”

我无奈,坐回位置;又后知后觉,感到自己不大礼

貌,补充了一句:“好,还是谢谢委员。”

不过,讨论结束后,我居然得到了好几名委员的贴

心安慰,叫我不要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以这种方式刷了回存在感,还是蛮奇妙的。

莫名其妙,我被点了名张盖伦

3月 1日晚上,将近 12点,我接到总编室电话:“消息

里你写两会记者一共 5000 多人,可是刚刚新华社稿是

3000多人,怎么回事?”

“我确定是 5000 人,这是全国政协办公厅新闻局局

长张敬安专门更正的,说以往报道 3000多人是错的。”写

全国政协十二届四次会议媒体通气会的消息时,我特地

按照张敬安的声明,解释了其实参加政协和人大的记者

人数分别为 3000余人,其中报名政协、人大的内地记者

分别有 2000 余名,还有政协、人大都参加的境外记者

1000 余名。实际上,2016 年全国两会共有 5000 余名海

内外记者报名参加。

但新华社稿里的 3000人则是来自全国两会新闻中

心的数据,什么情况?

一起参加媒体通气会的同事张盖伦确定她听到的

也是 5000人。在“民间”自发成立的 2016全国两会记者

微信群里,也有许多同行确定是 5000 多人。而且还有

同行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困惑——总编室打电话问,为什

么和新华社稿出入这么大。

微信群里,有热心同行提供了政协新闻局某处长的

电话。这时已经 12 点了,给人家打电话合适吗?但我

真的不想因为与新华社稿有出入,就放弃一段我认为挺

有新闻性的内容。鼓起勇气,我打出第一个电话。显

然,我把人家从睡梦中惊醒了。了解情况之后,他给了

我负责这块工作的处长的电话。

已经打扰一人,也就不怕打扰另一人了。这次接电

话的是位女士,她很重视这件事,说马上联系张局长,并

即刻给我回电。

五分钟后,我接到了这位处长的电话:“你好,已经

跟局长核实了,5000 多人没有错。科技日报记者是

吧?怎么称呼?”她很客气,从她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一

种肯定。

深夜惊醒“一串”人杨 雪

今年上会,头些天一直跑人大,猛然意识到政协即将闭

幕,于是准备了一些题,去拜访几位来自熟悉单位的委员。

出乎意料的顺利。小组会开始前,已有两位委员接

受采访。很配合,很有料。

内容若能更全面丰富一些当然是极好的。我进入

第三位计划采访对象所在的小组,坐下守候。目标出

现,不紧不慢地走向座位,不时与他人简短交谈。我迎

上去,自报家门。

但他的脸冷了下来,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话,转

过身去,猛一摆手,傲然前行。

我和他所在单位关系融洽,对这番举动颇为意外。

我愣了愣,又紧赶几步,跟在他身后,再次说明来意。他

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打断我的话。“你们前两天登的

文章你看了吗?军工企业的事能那么随便说吗?”

这篇报道我有印象,出自年轻同事之手。内容是根据

另一位委员的发言,反映了部分军工单位面临的窘境,表

达了一些诉求,也引起了一些委员的共鸣。联系军工单位

多年,我没发现这稿子有什么问题,想不到竟如此拉仇恨。

“如果我们的报道有误,您可以告诉我,我会向报社

反映。”我说,“今天是想请您谈谈……”

“别说了!我不接受你的采访!行吗?”他扭过头,

盯着我,拉长了语调,“跟你说清楚了吗?”

我感觉这事好像挺严重。“因为我是科技日报的么?”

“委员可以接受采访,也有权利拒绝采访。”他说,

“你去查查我接受过谁的采访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放心了些,遂无语告退。

跑了多年两会,类似的情况亲历、耳闻了不少,其实

简直能算是记者的家常便饭。但我还是觉得,即便有特

殊的身份、有对媒体说“不”的权利,作为置身于两会会

场的代表委员,在面对并不“违规”也不那么敏感的问题

时,能否尽一些“积极回应舆论关切”的义务?

权利和义务付毅飞

3 月 14 日下午,我蹲守在江苏团小组讨论会现场,

想“伺机”采访一下邢定钰院士。不过讨论一直比较热

烈,也没有中场休息的意思,我心里有点着急。

过了一会儿,会议室门外有一个女孩手捧鲜花飘

过。我想可能是看望某个代表,没太在意。谁知,很快

邢定钰手里拿了份报纸走了出去。我立马跟了出去,

想跟他约一下采访时间。

出去后发现,邢定钰对面站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

手捧鲜花,两人都佩戴着两会的记者证件。她们一个

劲儿地跟邢定钰说“对不起”。看见我站在旁边,她们

更不好意思了,其中一个红着脸冲我笑了一下。

我有点懵,心里猜测:她们是不是采访邢定钰后报

道失实,给他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邢定钰并没有生气,还幽默地安慰她们说:“没关

系,我拿着鲜花进去会很有面子。”于是接过她们的花

重新进了会议室。我也跟了进来。

手捧鲜花的邢定钰进来后,果然引起了代表们的

注意。他解释说,一家报纸把他的姓写错了,把“邢”

写成了“刑”。又幽默地说:“正好今天我们讨论两高

报告,‘刑’字跟法律也有关系。”众代表大笑,我却愧

疚了起来……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开幕式那天,我在人民大会

堂前随机采访了广东团的宁远喜代表,他向我提出了

“创新驱动发展,谁来驱动创新”的问题,给我留下极其

深刻的印象。回来之后报选题,编辑也觉得这个问题

很好,可以写成一篇稿子。不过当晚把其他硬性任务

完成时已过 11点半。由于时间紧迫、编辑催稿,我匆匆

用一个小时把此稿写出来了。成稿后通读一遍,稍作

修改就提交了。

第二天醒来,上网读自己的稿子时,竟发现文中有

一处把宁远喜的名字写错了。但可能是自己脸皮薄,

并没有鼓起勇气向宁代表道歉。

会议室里花香四溢,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重。作为

一个记者,应该对自己的文字负责,有错就勇于承认,

发表前无论时间多么紧张,都要尽可能杜绝错误。是

的,我欠宁代表一个道歉。

我欠代表一个道歉刘园园

3 月 2 日 ,我 早 早 到 达 科 技 界 委 员 下 榻 的 酒

店 ,寻 思 着 在 政 协 开 幕 前 撞 个“ 好 彩 头 ”,找 点“ 好

料 ”。

不过,一直到中午,我也没多大收获。一上午,白搭

了,我正沮丧,准备约同事吃饭,门口“滴滴”声响开始密

集。

跑了多年“两会”的一位同事友情提示,来了好几位

“科技大咖”。

我们迅速把目标锁定在两只“大牛”身上,迅速分

工。属于我的,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上海药物研

究所研究员陈凯先。

同事曰:这位委员,脾气极好,修养极高。院士看起

来的确满脸和善。“陈院士,您好。我是科技日报记者,

想了解下您带来的提案,可以吗?”

“好的。”院士很谦逊,“不过,等我先放下行李,好

吗?”

“我帮您提。”我趁机跟着陈院士上了楼。

一番交流下来,不觉已有二十多分钟。这时候,工

作人员耐不住了,“您好,院士刚到,需要休息。请尽快

结束采访,尽快离开。”

因为急着采访,我竟忘了是午休时间。“不打紧。”看

我一脸歉意的样子,陈院士笑呵呵地回复工作人员。在

工作人员离开后,他又照顾我情绪,“没事的,不过确实

是细心的工作人员。”

不经意间,修养立现,敬意骤升。开局顺利,之后的

采访也进展地颇为顺当。在这个期间里,我曾几次与陈

院士交流。我对录音进行了整理。陈院士很细致,亲笔

做了专业名词的修正。

他认为我敬业,我认为他敬职。在与陈院士的交流

中,我收获的不仅仅是见识,还有为人处世的方法。“两

会”,对记者而言,是一种独特的体验。你悟到了什么,

学到了什么,心里自然安静满足。

采 访 大 咖收 获 多 多

俞慧友

图①左起周维海、王飞、俞慧友、张晔、刘园园、付毅飞、张盖伦、高博、杨雪、王延斌、洪星。 本报记者 刘亚东摄

Gopro 运动相机、360 度全景摄像机、VR 眼镜……

一大批“黑科技”涌现在两会新闻现场。

在 3 月 2 日的政协新闻发布会上,我在会场看到了

一个红色的 360度全景相机,它瞬间就成为全场瞩目的

焦点。这个设备全身有多个角度的镜头,能对现场 360

度无死角的视角覆盖,通过移动鼠标,网民可以足不出

户就能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会场全景。

在3月3日的人民大会堂东广场,面对数以万计的人

流,有家新闻机构就在广场中央树起了一个全景镜头,并

邀请各位代表委员在镜头前同网民进行交流互动。借助

这种智能设备,网友就可以“零距离”接触代表委员。

今年最火的技术无疑是 VR(虚拟现实)了,它是一

种可以创建和体验虚拟世界的计算机仿真系统。而

VR 新闻视频拍摄则是利用这种高科技手段,全面展现

新闻场景、发生过程和细节,让读者全面沉浸在该新闻

中。同样是在两会现场,我就看到一家网站的记者头戴

VR 眼镜进行现场新闻报道,我还特意试用了这个 VR

头盔,虽然略显笨重,网速还有点慢,但生动立体、触手

可及的全新“沉浸式”观赏体验还是让我惊叹不已。

过去,当记者要能拍能写,上能爬墙站桌抢占高地,

下能席地而坐码字修片。而现在,随着新闻行业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黑科技”技术和装备,要当好一名记者,除了

以往的拼体力、拼才华、拼速度之外,恐怕还要拼技术。

看来要干好记者这份工作,还真的要“活到老学到老”。

两会也玩“黑科技”王 飞

“你到我家挖了 80 块钱金子,只返给我 8 块钱。我

把坑填上要用 10块钱。金子没了,还要倒贴 2块钱。”

在今年“两会”上,某市女书记的一番话,一直停留

在记者的脑海里。

那一天,在某团全体会议上,一位来自钢铁集团

的代表,手持一本 2012 年国务院批复的《秦巴山片区

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2011—2020 年)》,“我市

具备建设国家天然气综合开发利用示范区的优势和

条件。”

但在几位代表发言之后,同为全国人大代表的该市

市委书记却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油气资源的勘探开发

会对地方生态造成严重破坏。”

在随后的采访中,这位书记告诉记者,该市年均天

然气产量 100 亿立方米,地方用气不到 10 亿立方米;上

缴地方的各项税收 8亿元,但地方每年用于恢复生态平

衡的费用多达 10亿元。

开诚布公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是“两会”的价值

所在。但在记者看来,“掐架”背后的原因,其实更引

人深思。

钢铁行业不景气,钢企代表提出,开发油气资源。

这是一种面对困境的主动转型。不过,金山银山和绿水

青山,到底该怎样兼顾呢?

“掐架”背后的转型难题王延斌

图①图①

图②图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