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空間發展的歷史脈絡、現狀與未來治理: 《國土計畫法》的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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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空間發展的歷史脈絡、現狀與未來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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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空間發展的歷史脈絡、現狀與未來治理:
《國土計畫法》的落實需要什麼?
蘇淑娟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地理學系教授
摘要
本文從空間管理與治理的歷史脈絡基礎,指出區域空間均衡與否
並非台灣的發展焦點,也非最高指導原則,最重要的是環境與社會平衡
的永續發展價值觀,以及該價值觀轉化成台灣的公民政治、環境素養、
全球環境參與的實踐準則。本文從地理學關照空間尺度的本質,認為應
突破《國土法》實踐的社會與政治限制,以實例說明區域和都市空間治
理問題,主張透明化公民參與、落實環境教育價值、伸張環境正義和轉
型正義,才是台灣國土永續發展之基。
國土永續發展的實踐準則有賴於環境脈絡、適地、適性、適時的
制宜,職是之故,第一準則應是時間、空間與社會的三元辯證的適時適
地對話實踐;正當合乎法理情的公民參與機制和透明度,能抑制以私利
害公益,為第二準則;合情理法的尊重族群的傳統生活文化,為第三準
則;最後,透過教育紮根培養公民的環境素養,乃符合台灣環境社會利
益的社會軟體工程,此為第四準則。雖然教育未必是萬靈丹,但是用
三十年建構永續台灣的未來公民,以為環境永續元年,乃根本環境素養
與社會力的基礎,是永續海洋島國的根本大計。
台灣社會過去常見以滿足經濟和可量化的生活品質的提升為核
心,然而許多不會立即反饋的環境成本與損害卻常被外部化,而成為他
日區域環境或縣市環境問題的燙手山芋,唯有具遠見的環境治理者、經
營者與生活者,才能體會當前問題的棘手與嚴重度。對於相對弱勢者的
權益,例如少數族群或農民的權益,常因政策傾向產業經濟或特定利益
而犧牲,部份犧牲個人的經濟生活與資源,嚴重者則犧牲族群的傳統文
化生命,不但有害文化多元與傳統智慧,甚至減少台灣社會的軟實力。
關鍵詞:國土計畫法、空間治理、民主參與、政治生態、環境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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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台灣經濟與空間發展的政治環境脈絡
作為二次世界大戰後脫離殖民的國家,台灣的空間發展與許多發
展中的國家和工業新興國的發展型態有所差異,主因在於國民政府以來
的台灣社會歷史脈絡及政治經濟結構的特殊性所致,而充滿許多區域空
間發展前沿的特別案例。尤其是過去發展主義型國家以及特殊的企業和
國家的關係,創造一些具獨特的政策後果和空間實踐的特殊社會民情,
有些令人絕望、沮喪,例如:山地或丘陵地上的高冷蔬果種植、休閒渡
假住宿設施的土地使用狀況,都只能讓人望山興嘆。
過去的發展學者著重於核心與邊陲的論述,許多理論以均衡發展
為經濟成長與政治發展的重心;例如,台灣是二戰後典型的發展型國家
(Amsden 1985 and 1990; Chibber 2002; Haggard 1990; Deyo 1987
and 1989; Wade 1990),由早期利用廉價勞力生產出口到先進國家以
維繫經濟,1980年代中期國家介入以科技產業出口經濟以鞏固經濟成
長;1990年代中期後,在全球新自由主義風潮與台灣社會民主化轉型的
社會力崛起中,國家愈顯無力,發展型國家狀態逐漸瓦解。從國家政策
強力引導的發展型國家漸轉趨於新自由主義經濟當道的過程中,台灣與
全球社會一樣歷經政治與環境生態變遷,如此的歷史偶然和地理必然,
顯示過去國家發展主義下環境問題受忽視、社會集體的環境素養能力相
對低落,然而如今任由政府與政治作為主導經濟成長的時代已經成為過
去。
討論台灣發展型國家的政商關係與政治轉型的研究,多半關心其
原因與關係轉型意味什麼樣的社會或政治轉變,其中,國家機器、資本
家、普羅社會形成的集體意志及動員能量是重要的三角關係,而三者的
各種尺度力量的交互作用,以及全球社會組織團體的連結運作更是關
鍵,致使這三角關係更複雜與動態。加以,在全球尺度的環境議題的風
行草偃推波助瀾力量下,台灣社會的環境素養與行動逐漸成熟,一方面
熟成台灣社會的環境主體意識,另一方面則形成監督國家政策與環境關
係的對話互動。絕對的國家權威已飛灰煙滅,但是在個別案例或特定產
業的護航堅持下,仍能見證到官民對蹠的現場與對話。2015年底通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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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土計畫法》(後稱《國土法》)雖然是社會期待的法案,但它能否迎
刃而解的處理空間亂象,不得而知,社會環境現實與空間政治仍為充滿
荊棘的各類尺度角力磨合的折衝。過去台灣的政治經濟促成國家機器與
資本家之間產生密切關係,歷程中資本家對國家機器的影響力逐漸增加
之外,國家機器並未全然失去主導力量,資本家與國家機器之間的關係
從“父子關係”轉變到“大小伙伴”的聯盟關係(王振寰1993)。這樣的
歷史政經關係,可能因為《國土法》而弱化嗎?值得觀察。
一九九0年代,當發展型國家體制和政治管理衰微之際,適逢台灣
的社區整體營造與新興的社會力逐漸抬頭,造就後來社會變化與轉型的
基礎;在社區尺度,追求在地特色與對傳統的理解認知、健全小區域或
社區環境、保留文化或環境相關特質等,成為地方資產;這樣的努力創
造區域內涵,形成強化的社會力,也創造社會的新視野,進步的社群和
社區會思考社會韌性、環境韌性和台灣的全球角色與出路。在這樣的環
境與脈絡下,過去以經濟成長為唯一衡量的標準已然落伍,也不再以空
間均衡發展為主要訴求,反而能思考因應當代動態的環境變遷,思考適
地適性的環境特性與在地特殊利基發展的可能。然而,當部份民間社會
有了相對成熟與激進的思維之際,國家制度或法治層次的思維卻顯得有
相對落差與不夠進步,其中關於空間發展的國家區域規劃法源即是一
例,因此經過二十多年努力方有所成的《國土法》,成了各方期待的上
位法律。環境正義與世代正義,是台灣近三十年從本土運動、社區營造
與環境關懷潮流的作中學習得的概念,如此概念挑戰台灣社會的環境實
力,也給當政者許多政治壓力,雖然有時候這些概念在國家經濟至上的
政策氛圍中,常顯得文弱無力。
綜上論述基礎,本文聚焦於反思一般台灣社會認為因缺乏國土開
發計畫的上位法源所致的空間亂像,並主張甫於2015年完成三讀程序的
《國土法》需要更多社會軟實力的配套措施,才可能週延穩健,也才可
能是國家之福。這個討論是急迫需要的,因為在未來現行的區域計畫法
將退場,六年之後國家中央、縣市政府將在層層制約或規範的各種空間
法律與法規中匍匐前進,一方面要在《國土法》的指導原則下,考量國
土的四大功能分區,以完成規劃全國國土計畫、地方(縣市)國土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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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又要考量保育與發展如何善用現行法規,以形成適當的配套法規
做《國土法》實施的原則。這未來六、七年的作業,面對的是原本就非
均質的台灣環境與社會,在動態變遷的全球環境下更顯無限挑戰。如
同Robbins (2014)指稱的若將環境問題前面加「全球」的意義何在?有
好處嗎?他認為若從資本積累鍊結的角度檢視,全球性的環境正義問題
將被揭露無遺,尤其是邊陲地區的社區、居民、勞動者,將與消費者和
運動者的關係更密切共構;若將空間尺度下放到國內的各種空間尺度而
言,這個論述依然有效,因為台灣核心都會區域和邊陲鄉村或農業區域
的關係有高度互賴關係。準此,《國土法》指導下的全國國土計畫、地
方國土計畫、國土功能分區圖,將面臨邊陲核心關係的嚴肅檢驗。
二、環境意識與社會主體性崛起的現狀
台灣的環保意識萌芽於1970年代末的嚴重環境問題,非僅廢水、廢氣
問題,更是工業生產區位散佈汙染、無所不在的問題。解嚴前的1980年代後
期,台灣的經濟成就並未使社會更容忍工業的環境污染,例如1984年東石
沿海的蛤蜊暴斃事件、1986年高屏地區西施舌汙染與高雄二仁溪綠牡蠣事
件等公害,促進環保意識高漲,反公害運動風起雲湧,訴求環境治理與專責
機構聲音強烈,一般社會大眾對國家環境治理政策有疑惑與不信任。這些
問題不僅是毒物汙染與廢棄物處理不當問題,更是工業土地使用與保育分
區概念缺乏的結果。1987台灣解嚴,同年聯合國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發表
「我們共同的未來」永續發展理念,將台灣社會對環境關懷的意識帶到新
境界。
進入一九九0年代之後的台灣環境災害,以山林溪流的土石流與國
土保安問題為著;從環境主體健全的角度而言,以具結構性的國土空間
法律制度解決國土規劃與安全問題為優先,是為1993年始的《國土法》
草案之濫觴。以國家主導的生態現代化理念於是表現在以國土空間結構
的制度性法規追求,賦予國家政權對國土空間規畫的最上位法源努力的
動機。曾華璧(2008)處理環境治理史,認為台灣以國家因應環境問題與
管理,不止國家重要,尚有民間社會團體之力與全球跨界的環境政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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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而形成多元力量相互運作的環境治理。如此發展,配合台灣過去發
展型國家的政經關係,相當程度指出作為上位法源的《國土法》,需充
分反應在生態現代化與生態國家理論下,環境法令與組織建制能否建全
週延的處理環境危機,需嚴肅以對。
此外,從都市企業主義的觀點,認為台灣當代都市土地利用的問
題與亂象,乃企業獲利精神少有監督實踐到台灣的城鄉環境,造成許多
土地利用困境與危機,甚或形成環境生態保育的衝突。例如,企業為了
獲得低成本的廠房或辦公室,而對公部門(含中央與地方政府的相關單
位)進行說服或計畫遊說,一旦企業成功地說服政府機構,而政府單位
以區域經濟和稅基為思考時,政府單位就易形成相對主動的作為,甚至
為私部門的經濟計畫尋求合法的出口,透過都市計畫通盤檢討、變更都
市計畫、甚或擴張都計區域等的行動,常造成土地利用亂象。
近年來台灣土地利用問題多因釋法與執法的問題而生,尤其是台
灣社會普遍缺乏個人生活環境情操,對於空間法規的解釋和實踐也常缺
乏價值感與價值堅持,甚至以經濟宰制一切,許多空間開發展缺乏尊重
環境或文化傳統。台灣過去十多年如野火蔓延的農舍問題、海岸或環境
敏感地區的開發等,都是重要環境問題案例,例如宜蘭農舍民宿問題和
台東卑南杉原海岸美麗灣開發的案例。以下簡要指出此二實例的癥結。
在台灣西部都會外圍的鄉間、國土中央風景秀麗的山區、甚或宜
蘭的平原,到處可見規模不小的農舍,可算是世紀奇觀;部份是違規使
用山坡地,部份則是農舍概念扭曲誤用的結果。以農舍而言,西元2000
年農業發展條例修正農地交易鬆綁,放寬農地買賣、放寬農舍興建限
制,加以民宿旅遊風潮、都會人口對鄉村生活之嚮往,使都會周邊的鄉
村地區如豪華別墅的農舍像雨後春筍般成長,住農混雜的農舍零星散
布,造成農地破碎、農地汙染、妨礙農耕規模、浪費公共設施等。這個
現象對糧食自給率超低的台灣不僅雪上加霜,對確保農業永續發展而
言,也是致命一擊。
《農業發展條例》2000年修改後管地不管人,非農民亦可買賣農
地。宜蘭縣政府在2000-2014之間核發農舍執照七千多張(棟),宜蘭
流失1900公頃優良農地(約12%),若以生產一期稻作的產量合算可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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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萬人一年的稻米消費。2010-2015核發的農舍執照3400件,就有
超過60%在擁有的三年內轉移,農舍變成房地產商品炒作。感於事態嚴
重且民怨不斷,宜蘭縣府自2015年初,暫停農舍執照審查2個月,以盤
點宜蘭縣農舍。爾後,宜蘭縣府預告「宜蘭縣興建農舍申請人資格及農
舍建築審查辦法」草案,擬推動農舍申請人必須有2年以上農保,或連
續2年務農達120天,且能夠出示產銷管道。然而,如此勇於面對問題
的地方政府,在商賈利益壓力下,法規細則恐難以為繼。宜蘭縣府於
2015年四月七日,發布《宜蘭縣興建農舍申請人資格及農舍建築審查辦
法》,為地方政府主動落實「農地農用」制訂相關政策的首例。然而,
地方單行法規如何有效實踐落實,挑戰著政治家的智慧與公務人員的風
骨與價值觀。
台灣農地究竟該有多少?區位配置該如何?才能滿足民生需求與國
土保安,應該是總體國土規劃要具體規範並形成法源,非由地方政府自
行制定或變更使用,因此《國土法》未來具體實踐有社會極大的期待。
台東縣卑南鄉的杉原海水浴場變更成美麗灣渡假區的開發案例,
成為一個環境議題,乃因它是台東少有的沙岸海岸,是海岸戲水沙灘休
閒的空間,也是低密度使用的公共遊憩區,在當代全球海岸環境快速變
遷下,它更是一個環境敏感區。由於國家各級政府沒有特定的區域規劃
法規可保留沙灘的公共財屬性,又因它是阿美族原住民傳統領域生活空
間,是故當企業決定申請開發此沙灘做為海岸休閒渡假區,許多擔心杉
原海岸公共性消失者,以杉原海岸的環境敏感性與其稀有性特質,企圖
保護它原來的面貌,並保障其公共財屬性不消失。故事始於2003年,企
業著眼於週休二日國民旅遊活動的經濟效益,企圖開發台灣後花園海岸
的旅遊經濟價值,而積極向台東縣政府申請開發海岸渡假區。這看似尋
常的經濟計畫,卻趕上台灣環境意識高漲的年代,所以整個計畫被批露
在公共論壇、法律檢驗、政治操守、環境影響評估檢驗之下。整個美麗
灣渡假村開發事件,成了各種權益關係人的競逐之地,包括支持開發
案的臺東地方人士與其他各種地方與中央組織或單位,例如在地原住
民、原民會、德安公司、美麗灣渡假村公司、縣政府、環保團體(如台
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地球公民基金會、台東環保聯盟)、環保署、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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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部、高雄高等行政法院、最高法院等,都成為利益關係人或業務關係
人。
此一案例從情理法或法理情上的各種爭議很多,從海灘的公共財
屬性、企業圈地、到地方政府著眼於區域經濟與稅基的思維、甚至包含
阿美族傳統領域受到挑戰與爭議的問題。從全球環境變遷與全球暖化下
的海岸環境變遷的角度,若能堅實的透過國家空間計畫的法律編定成特
定的環境敏感或保育區域,此海岸區域將展現另一番風貌。當前雖然美
麗灣渡假區的開發案例在法律的保障下,似乎已成為歷史,但是見諸
2016年八月台東「杉原棕櫚濱海渡假村」一案的敗部復活,顯然環境意
識的落實尚有爭議和論述空間。當公民社會沒有機會對議題深刻討論與
溝通,顯然持續的環境價值(觀)的衝突是會存在的。
三、《國土法》不是萬靈丹
《國土法》是不是萬靈丹呢?「徒法不足以致行」,是台灣社會
對於法規、法律執行落實的反省。《國土法》可以有所突破而表現得不
一樣嗎?
在《國土法》通過之前,我國國土計畫體系有「國土綜合開發計
畫」、「區域計畫」、「直轄市、縣(市)綜合發展計畫」、各縣市的
都市計畫、各縣市的非都市土地利用。但是,上位的國土綜合開發計畫
不具法源依據,所以對下位計畫不具規範或約束力;區域計畫雖有法可
循,但缺乏專責機構;縣市綜合發展計畫不但不具法令位階,更易隨首
長而異動。所以,社會大眾對《國土法》有所期待,因為它賦予國土計
畫及縣市計畫法源,理應可強化國土發展的實質功能,且在國土功能分
區下的審議開發許可申請,審議重點將包含與計畫區域的符合程度、符
合當地環境屬性等。由於功能分區依法不能輕易變更,《國土法》似有
可為之處。另外,為了地方政府負起地方空間計畫的責任,《國土法》
也將賦予地方政府更多實權,並輔以中央訂定的規範。過去社會大眾與
空間規劃者抱怨的種種問題,似乎都在《國土法》通過後,被想像能迎
刃而解,然而事實真能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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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段簡單介紹《國土法》,以利理解其潛力和限制。《國土法》
將國土分為四分類區域,(1)「國土保育地區」以保育及保安為原則;
(2)「海洋資源地區」以內陸水域及領海資源永續利用為原則,建立
使用秩序;(3)「農業發展地區」以確保農業生產環境及糧食安全為原
則,避免污染和零星發展;(4)「城鄉發展地區」以集約發展、成長管
理為原則。以區域分類,對台灣國土土地利用可嚴謹把關,《國土法》
正式頒布後兩年內,中央主管機關應公告實施「全國國土計畫」;全國
國土計畫公告兩年內,地方主管機關應公告實施「地方國土計畫」,並
在地方國土計畫公告實施後二年後公告「國土功能分區圖」。亦即是未
來六年,台灣的空間規畫領域和各級政府的相關機構,將依據上位法規
對於其管轄的空間分類區分使用進行務實的衡量與畫定。視《國土法》
為萬靈丹者,應該是高度主張四個區域分類的劃分可以管制、規範土地
利用,但是若加入過去政治文化面向的種種施為,我們應該慎防「徒法
不足以致行」之概念再現於《國土法》的實踐!
《國土法》是我國中央與地方政府層層負責國土空間治理的概
念,為何不說是國土空間的管理,而說國土空間的治理呢?因為管理指
的是由上對下的空間管理控制,而治理則指出除了過去國家機構對於國
土的管理概念外,尚有各種權益關係人和團體對立法和執法過程的參
與。由下而上參與國土規劃不只是民主的過程,更是尊重傳統與文化差
異、以及維護永續發展和多元文化的基礎。所以在未來六年各階段、各
空間層次的區域劃定歷程中,公民社會的參與以及訊息的公開透明成為
《國土法》重要的基調與精神。面對台灣長久以來的政治文化和社會慣
習,《國土法》是否是萬靈丹?值得討論。以下以三個問題為例,說明
為何《國土法》可能不是萬靈丹,「徒法不足以致行」可能再現。
1.《國土法》的分區方法可改變過去《區域計畫法》弊端而達到
管制成效嗎?
過去的《區域計畫法》針對非都市土地分區與編定,所謂編訂僅
紀錄土地使用現況,例如既有農作土地編為農牧用地,既有工廠用地編
為工業用地,可說是記錄土地利用現狀,非土地規劃;而所謂的分區管
制幾無功能。2000年增訂的《區域計畫法》第15之1以後條文,允許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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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發案變更編定,難以考慮鄰近區域的狀態,使分區管制形同虛設,
問題叢生。
《國土法》的四大功能分區依據空間特質與功能需求而規劃,可
依據國土區域屬性劃分區域,例如「農業地區」可依全國糧食生產需求
決定農地(面積)、縣市則依據上位法律,評估規劃基本的農業地區。
又例如,城鄉地區的劃設需要評估未來人口趨勢,決定城鄉區域的範圍
大小與相關區位,不宜以新訂或擴大都市計畫來增加城鄉地區。
前述看似有制度規範的空間區域規劃,到了縣市政府相關機構
時,如何決定新的空間規劃範圍?與既有的空間使用之間的關係如何?
以及如何評估人口增長狀況?都將成為躲藏在細節中的魔鬼。決定如何
實踐空間規劃及各種區位分佈之間的關係、如何因應未來人口增減問題
等,對縣市政府而言,即是一個政治的過程,更是現實和想像的未來之
間的拔河!顯然,六年太短。
2.《國土法》對不適宜開發的地區是否將限制?國家機構如何解
決台灣社會對個人財產權受限制之回應?
對環境過度敏感、高風險、或易達性極低之地區,甚或天然災害
頻仍、脆弱的地區,從保全和降低災害損傷及民眾生命財產的角度,政
府相對容易以補償措施,遷移民眾或聚落,這個爭議較少。然而,對於
目前尚未產生明顯災害之處,而從科學角度判定有高度風險或脆弱地
區,或者基於特定的生態敏感區域的畫定,如何說服社會群眾?這個成
本極高;可以想像依法劃定區域的立法過程,將又形成另一種公私攻
防,其中部份為政治攻防,部份為科學知識之爭。
果真是高風險地區,政府的國土空間規劃需考量民眾的居住權、
生存環境與其社會經濟因素,進行適當溝通與補償限制使用所可能創造
的損失。然而,是否應該再思權衡為何土地之財產漲價獲利歸財產擁有
者,而遷離風險土地空間的成本由政府買單?如此做法確實合乎社會正
義嗎?在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之間的拉扯對話與討價還價當中,政府對
具有風險地區、或劃定環境敏感區與特定保育區而形成的特定限制應付
出的成本如何定位?如何訂價?這是環境理念說服的拔河過程,六年恐
怕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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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產權角度而言,土地使用是產權擁有者的權利,但是當擁有者
對於其財產的敏感環境屬性不瞭解,而主張不合乎屬性的使用密度則可
能產生惡劣的環境後果,在公私的矛盾與衝突之前,如何做好環境教育
讓社會集體有能力從公共利益整體思考,政府才能合法理施行權力並考
量社會民情做合理空間規劃。類似這些問題若不能經由環境態度成熟的
公民社會之充分討論,則國家社會成本將很高。如果空間規劃不合理限
制或不尊重特定族群文化,政府不能強迫社會買單;相同的,合理的限
制以保全財產擁有者,財產擁有者是要調整心態,不能因為地價跌落
或利用度降低,就要求政府賠償!這個環境素養和境界的養成,六年嫌
短。
3.特定縣份是重要糧倉,但這些縣市也有許多工業區。農業區域
的規劃如何透過《國土法》協調成有策略性且優質的農業區域?
苗栗、彰化、雲林、嘉義、台南、高雄、屏東、宜蘭、花蓮、台
東等都有優良的糧食生產,要求特定縣市作為主要全國糧倉,必壓抑其
二級產業或其他發展,影響其工商業收入。然而,農業區域規劃確實難
有所謂均衡發展,因為已經是工業用地之處不可能變成優良農田,而當
前的優良農田若變成工業用地,再也難以回復成良田。所以,就此而言
所謂均衡的全國各縣市土地利用分配,確實難以實現,也不符合社會和
環境效益。
最可能做法是,衡量全國農地分布之現狀,而決定各縣市最低基
本農業土地面積或各縣市最合乎永續指標(或者特定指標)的農業土地配
比。至於,對擁有優良農業技能與優質產品的縣份,若考慮縣市本身的
比較利益,決定維持目前農田水準是符合縣市利益的,這些縣市未必願
意降低農地比例。尤其是,如果農村的環境價值、農產價值、農產市場
價格低落的問題可以解決,作為農業縣份反而是值得驕傲的事,不但經
濟穩健,環境也優良,而非一種犧牲。這樣的思維只可能來自農業價值
本身受到肯定和維護,當農業產品價格、農民生計和福利、農業環境等
受到保障與照顧,劃定為農業區域成為一種優質環境指標,創造另類利
基,農業區域反而可能是值得驕傲的環境品質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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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生產作為國家糧食安全與環境優質指標的公益角色,必需嚴
肅討論、合理對待、配套處理。如此,農業區域才有尊嚴,農業社會才
有幸福感。優良農業所需的無汙染土地和優質空氣和水源,正是農業地
區的驕傲,又何嘗不是國人之福呢?所以,就農業區域的畫定而言,
均衡農業區域不應是重要考量或準則,必須重視的是《國土法》如何在
全國既定的空間分工中,尋求全國性整體提高環境利基與永續發展的作
為。但是這樣的農業優質環境指標,需要國家社會由上而下、由下而上
的持續對話與價值建構,六年嫌短。
四、河床上的阿美族聚落空間實例-《國土法》如何面對?
基於過去眾多空間法規的法源問題、執法問題,例如執法不徹
底、徒具形式、事權不一、輕易以政治而修改或擴張計畫等緣故,台灣
各種尺度內的空間現象充滿無奈與無解的現象。雖然,國人對於《國土
法》似乎充滿許多期待,本段以河床阿美族聚落案例說明《國土法》並
非萬靈丹,主張最根本的是社會環境與多元文化價值觀的建立。
台灣的原住民在文化、藝術、音樂等方面有許多貢獻,創造許多
的藝術成就與藝術家,是台灣社會多元化的重要基礎。然而,原住民在
台灣工業現代化的過程中,卻未充分獲得社會、經濟與政治上的特定優
勢;而一般群眾對多數台灣原住民處境之瞭解相當有限,對於台灣原住
民結構性的空間問題理解也相對膚淺。以目前溪畔的阿美族部落為例,
本節簡要分析都會河畔阿美族的困境,並主張徒有《國土法》,不足以
完善周延解決河床部落問題。
沿著北部都會需求勞動力的淡水河上源和支流的新店溪、大漢溪
沿岸,都有原住民的部落,尤其是新店的溪洲、大漢溪的三鶯和薩烏瓦
茲的阿美族部落,經多次新聞媒體揭露的部落和公部門對話與折衝經
驗,一般社會對河床部落有了一些圖像了解,主要的輪廓是:阿美族原
住民從花蓮、台東在不同的時間階段,陸續離開家鄉,進入台灣北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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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區尋求工作機會,以低成本的居住單元暫居都會。試問:為何是台
東、花蓮?為何是阿美族?為何是河畔空間?正確了解這些問題可以認
識阿美族部落聚集河床聚落的結構性原因,也才能理解為何必須考量轉
型正義,社會才能長治久安。
為何是台東、花蓮的阿美族?在台灣產業經濟快速轉型的二十世
紀後三十年以來,整個台灣再次體現內部移民的社會擾動現象,鄉城移
民是維持台灣產業快速成長的勞動因素,其中原住民社會提供穩定的勞
動力,尤其在營建業與公共工程方面;然而,台灣原住民勞動力的這個
相對優勢被1992年外勞政策體制化的『就業服務法』改變了。外勞的人
數與勞動面向快速增長,以因應業界與產業成本考量,台灣本土勞動力
及其生活幾乎全面不敵價格戰爭而崩潰,原住民勞動者受到很大的衝擊
(薛承泰、林昭禎 2004)。在都市失據、故鄉回不去,河床部落的「違
建」處於「行水區」,面臨強制拆除、搬遷的命運,成為許多都市原住
民的生活常態,其癥結是結構性的。
阿美族空間失據的根本原因,乃因歷史上或因生活資源、或因強
敵,阿美族有多次遷徙紀錄,遷徙的結果使阿美族主要聚居東部縱谷與
海岸平原區域,而非山地地區,所以沒有所謂山地保留地,也就是說阿
美族生存的空間基本上是「漢人的空間」。而阿美族維繫族群社會與家
庭的基本概念是loma (家),家對他們有兩種意義,一是生活起居的空
間屋舍,一是共居的族群或親屬人群,因此阿美族無論移居何處,只要
有家人與族人群居,就有家的概念實踐。這個概念結合阿美族自然採
集和河海漁撈、共食,甚至具有脫聖返俗的傳統文化意義(達西烏拉彎
‧畢馬2001);所以,在原鄉受到資本主義開發的影響變遷,無原鄉可
歸,阿美族傳統生活失據,經濟生活遭衝擊,部分留在都會工作生活的
阿美族人選擇在河床區域聚居。淡水河流三大支系之基隆河、新店溪及
大漢溪,河床旁常有阿美族人打造的部落家園,即為此故。
「你們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1996年台北縣長如此對三鶯
部落的阿美族族人喊話。他們要回到1984年海山礦災的現場嗎?因為不
少三鶯部落原住民乃因海山礦場礦災歇業才來到此地;還是要回到全台
各公共工程處?因為有些三鶯部落住民來自台灣各地的公共工程;還是
台灣空間發展的歷史脈絡、現狀與未來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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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到北中南各個都會區,因為優秀的阿美族板模工是搭築都市高樓、
天際線的無名英雄;還是要追根朔源,回到花東縱谷或東部海岸平原,
進行原漢土地資源爭奪之戰?因為那裡曾經是國民政府未到台灣前阿美
族人記憶最深的家。阿美族原住民這樣的流離失所,難道不是阿美族文
化受制於漢文化教育與價值之限?難道不是原鄉傳統土地使用受漢人結
構制度所限?難道不是傳統阿美族生活傳統的形式與價價屈就於主流漢
文化?而且完全屈服,無力抗衡,社會幾近瓦解。這樣的論說,很難討
回什麼,但是期待《國土法》未來後續的細則與空間制度實務,能嚴肅
面對族群文化差異的價值對話與溝通,而非以歷史較短的、主流的、多
數的、漢沙文的價值為主導,甚或以漢主流的法律定調阿美族河岸部落
是違法的違建。
阿美族聚居河岸與阿美族傍水而居的生活文化習慣高度相關。河
岸部落獨立座落河床地,是封閉性的生活環境,族人利用廢棄建材搭建
住所,各處都市阿美族聚落河岸部落各有其歷史與發展模式,各有各的
風險與韌性,有些部落常遭拆除命運,但卻從來沒有消失過(如三鷹部
落),反而強化特定的認同感與歸屬;而也有些聚落(如新店溪洲部落
與薩烏瓦茲部落),如今已有看似和諧的公部門對話結果,不過如果你
有機會訪談部落族人,你會知道新的部落空間規劃幾乎完全違背阿美族
傳統文化,也不合文化慣習,徒然使政府的美意淪落「為德不卒」的口
實。新北市和桃園縣政府也均曾以國宅,或賣或租,作為處理拆遷的配
套措施,包括三峽隆恩國宅與桃園瑞興國宅,但是它們都非成功的案
例,因為阿美族傳統文化與生活習性難以適應國宅生活形態,國宅似乎
成了牢籠,不僅是文化的牢籠,更是經濟的牢籠。
河岸原住民部落被迫拆遷或流離失所的怒吼,其來有自。例如,
在三鶯大橋下的部落被控違反水利法,政府實踐強效的公權力,連拆除
後破散的建材也全部運走。但是請你環視現場周圍,部落附近曾經的砂
石場越來越大,另一岸曾經有的垃圾山越堆越高,就連橋底下曾經有過
的劇毒廢棄桶,政府可花經費去處理它,而卻要住在橋下的人們回去原
鄉。2015年底,未經週知部落居民,新北市政府在一個寒冷冬天下午,
聲音動天驚人的進行道路維修銑補工程作業,弄得不明究裡的部落族人
氣候變遷下的國家發展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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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不安、徹夜難眠,不知天明後是否將發現自己毫無遮掩、置身天地
之間,擔心以為是另一個聚落拆除行動將開始。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難耐
不安。雖然天明後,族人發現是市府道路修繕工程,部落居民心有餘悸
地指出:「難道因為選舉到了才有這道路修繕行動嗎?」,而實際上,
聚落依然是「違法的」。
面對國家結構力量的應對下,阿美族河岸部落顯得渺小、無力、
幽微。透過馬躍‧比吼的《天堂小孩》(1997)與《我家門前有大河》
(2009)影片的大小主人翁的話語或受訪言談,我們可以閱讀到《國土
法》未來處理台灣原漢議題的轉型正義需要審慎面對。例如,在面對一
次又一次的非法宣稱,家被拆,孩子總會說:「房子倒了沒有關係,過
幾天就會有新家」;「拆了很多次,自己也會蓋房子」;「每次颱風吹
房子,怪手就來我們家拆,他們家也被拆了…,還有他們家被燒了」;
「房子有阿美族味道,…腳踏下去還是有那種土的感覺」。對於經濟困
頓而付不起國宅房租或房貸,孩子或大人的回應是:「房租付不起,爸
爸就回來橋下蓋房子」;「我們的生活習慣…,像烤肉、在這裡可以到
處跑來跑去…,住在哪裡(指國宅)還要被控制」;「這裡比較好,這裡
比較自然、輕鬆,覺得很自由」。在國民教育中,受到漢人學童歧視卻
又不解的阿美族孩子,總是會說:「我們一樣是人,…,不過我是山地
人。我們都是人,你們也是人,可是你們是漢人」;「可能是因為被發
現我們住的地方在哪裡(指河岸部落)」。諸如此類微弱而又內斂的聲
音,顯得無聲勝有聲,喃喃勝法律。
河岸部落的違建議題或拆遷議題,表現出徘徊在都市與部落間的
阿美族都市原住民面臨的居住政策、原漢文化關係的問題。這些問題
中,都有一個強大且稱「法治」的國家,面對的是沒有能力與強勢的漢
文化對話的「非法治」部落,兩者一強一弱、一稱法治民主一稱傳統文
化,兩者的關係基本上也顯現台灣島嶼歷史現代化與傳統文化關係桀螯
的困境,無異於全球正在面對的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對話的棘手問題
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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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結論與建議:空間治理的價值觀紮根教育
台灣國土空間已然遠遠超越追求均衡發展政策的年代,應該追求
特定環境價值與文化價值的突顯、多元文化的尊重、多元環境並存的永
續法則。若期待《國土法》通過,就能迎面解決台灣土地使用與環境空
間亂象,那麼永續台灣海洋島國的發展將是緣木求魚。至於,視《國土
法》後續的「全國國土計畫」、「直轄市、縣(市)國土計畫」、「國
土功能分區」為理所當然,則過度天真,也輕忽各種利益團體政治協商
拉鋸,以及對於環境價值、永續發展的實踐的挑戰。
目前國土空間亂象,主要非源於無國土規劃;水資源開發、森林
保育、國家重大建設、經建會國土保安計畫難道非國土規劃?問題的癥
結點在於基礎資料不足、事權不一、良善的法令政策難落實、個案審查
的政治惡果等之外,還有輕忽環境文化與價值尊重的問題 (尤其是族
群差異文化與傳統的尊重)、官商關係的偏執,這些政治文化的深層問
題,若不透過穩健的環境價值與人地關係倫理的教育紮根,難以扭轉變
化。雖然教育未必是萬靈丹,但是有反思的環境教育和落實環境價值的
實踐,可以是紮根三十年的準則。例如,當土地限制開發影響人民權益
而反彈極大形成阻力,僅靠國家補償性的制度則國家財政將產生排擠效
應,政治協商將要疲於奔命,所以紮根教育於環境價值與人地關係倫
理,可以是穩建康莊大道的一途。當環境與人地關係教育成為社會重要
的行為與活動配套,是為永續環境的配套措施,持「保育重於開發」的
環境教育理念持續紮根,嚴肅檢討當下國家空間政策,可作為「全國國
土計畫」的基礎。若執意於針對當下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法律規
範,終將再次體認「徒法不足以致行」的困境。教育紮根當然緩慢,或
許應該給他一個世代三十年吧!
台灣當代許多空間發展爭議中的公權力步步進逼,特定族群或少
數族群顯得無助而節節敗退,這樣的場景,就算政府勝利了,也非國家
社稷之福。相反的,在經濟利益下而對水源地、山丘或環境敏感地區的
超限土地利用,是為歷史陳疴,更是社會正義、環境公益需要伸張之
處,若無法趁《國土法》相關細則建置過程,形成公民論壇、深化反省
氣候變遷下的國家發展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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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國土法》後續可能再淪為「徙法不足以致行」云云。許多現象
說明土地問題已然不僅是土地問題,而是價值觀與經濟或文化多元利益
的折衝對話,甚或應是程序正義與轉型正義的嚴肅討論,透過如前述環
境倫理與人地關係的紮根教育,各種尺度的空間發展與空間治理,將有
機會落實符合透明的民主參與,理性思辯何為適地適性的土地使用,體
現永續海洋島國的未來,更可能跳脫民粹主義操弄,具體思考台灣環境
的政治生態,以創造難以實踐的永續發展(Swyngedouw 2010)之基礎。
以教育紮根三十年,見到用人生生命尺度可以看見的未來,不讓台灣在
不明中沉淪;我們為何不現在就開始,具體落實具環境倫理與人地關係
的紮根教育,重視區域自然環境與文化環境特色,建構具有環境特質美
學和多元文化特質的台灣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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