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成集

106

                                                                   散文

我的少年夢                                            7A 呂佩玲

    過早思想人生，對一個孩子來說，無疑叫他童心盡失。我就是這種迷惘的孩子。

    年少時，只聽從母親的話做事，不會動腦筋。「依葫蘆畫瓢」，到底為什

麼要做這件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從來不想一想。

    小學時老師要我們寫「我的志願」。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成功的機艙服務

員，當時被老師評為「上品，可造之材，與別不同」，且獲得第一個中文作文

比賽獎項。

    在我看來，標緻的面容上，掛着親切而柔和的微笑便是最可貴的東西。她

們是仙子的化身，是美麗的象徵，每天自由自在如燕子般展翅高飛，遊歷世界

上不同國家。當然，更好的是六根清淨，可脫離媽媽每天嘮嘮叨叨的訓話。

    為了拉近與理想的距離，我穿上衣不稱身的套裝，塗著小丑似的口紅，拉

着紅色的行李箱，穿着一寸高的高跟鞋在屋中模擬在機艙服務。爸媽都被哄得

捧腹大笑。

    慢慢長大了，我終於發現，這是個實現不了的夢想。

    站在分岔路口上，看見父親蹲在街頭擺賣的背影，他那孤獨無助的眼神；

看見母親憂傷的微笑，她那歲月的痕跡。我因此感悟，仍然站在那裏，面向大

海。遙遠及難以攀附的感覺，令我陷入極度自憐的沉思裏，無法自拔。年歲漸

長，傷心破碎的我抑制了驕傲進取的我，把柔弱的自己擠逼到心靈的荒野，最

後，豎立堅固的外壘。

    我還沒站穩，童年就已成為過去，剛剛踏進少年，少年就已歸入記憶裏，

我不能永遠落後於生命接踵而至的站台燈。悲哀越大，悔恨越深，也許只因如

此。我再一次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不再找什麼冠冕堂皇的人生目標，放棄那

種自由帶來幸福的幻覺，甘願成為大都市中的小人物，過着機械式的生活，能

夠把兩老服侍得妥當，只願向他們提供富裕的感情生活，完成生命裏的藍圖，

編織那段悠長的情意，看見他們發自內心的微笑，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們度盡的年歲，就如一聲歎息，於塵土中消失得一乾二淨。於人生顛簸

的迷路上，誰能沒有遺憾呢？

    夢裏，你背着書包，獨自走過長長的山徑。童年的蜻蜓飛過了一叢又一叢

的馬纓丹，消失自你略略遲疑的指縫間。也許，夢永遠都不能實現。

教師回饋：鄉下妹渴望穿上高貴時裝踏進巴黎街頭，誓要成為航空公司的頭等俏佳人（View from the Top）。文章風格婉約溫柔，幽幽細訴出身貧寒負累沉重的不平，朝思暮想的浪漫念頭竟一掃而空。（曾達輝老師）

賞析與思考：完夢與否也許言之尚早，陸游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

又一村。」命運比山徑不是更曲折離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