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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

王俊龚强王威

内容提要:“老龄健康”问题是社会发展进程中面临的重大议题，其相关领域的研究

已构成各国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学和其他学科参与研究“老龄健康”问题之

前，“老龄健康”问题更多地被作为医学概念，但是，随着经济学和其他学科的交叉与融

合，决策者和研究者逐渐认识到跨学科研究的价值，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经济学视角对

“老龄健康”问题展开新的探索。关于社会经济、行为、环境、遗传因素及其交互作用与老

龄健康关系的跨学科研究，逐渐成为近 20 年来这一研究领域的主要内容。本文将从宏观

和微观两个层面，说明经济学家对“老龄健康”相关领域研究的逻辑、方法、内容、贡献和

重点，通过对“老龄健康”经济学研究的讨论，希望对中国经济学科研究领域的拓展和老

龄化问题的解决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关键词: 老龄健康经济分析跨学科

* 王俊，中央财经大学，邮政编码: 100081，电子信箱: wangjking1888@ gmail． com; 龚强，北京大学，邮政编码: 100871，电子信

箱: gongqpku@ gmail． com; 王威，中央财经大学，邮政编码: 100081，电子信箱: wangw519@ gmail． com。本文为 2009 年度国家自然科

学基金项目( 项目批准号: 70903079 ) 与 2010 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项目批准号: 71040007 ) 的阶段性成果之一，同时，本文

还获得 2008 年度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 项目批准号: NCET-08-0857 ) 的支持，以及中央财经大学青年科研创新团队科

研启动基金的研究资助。作者感谢北京大学曾毅教授、清华大学胡鞍钢教授等给予的意见。非常感谢匿名审稿人的有益评论，但

文责自负。

① 包括奥地利、保加利亚、芬兰、法国、以色列、意大利、拉脱维亚、卢森堡、罗马尼亚、西班牙、瑞典、英国。

② SCI( 1899 年至今) 收录“老龄健康”为主题的文献中包含老年学 723 篇，医学 623 篇，远高于其他学科。

一、引言

对老年人健康状况及变化趋势的认识是各国应对老龄化挑战、制定相关政策的前提，对“老龄

健康”问题的研究已经成为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 NIH ) 每年与“老龄

健康”有关的科研经费近 100 亿美元，占 NIH 总经费的 35% 左右。其中下属国家老龄研究院

( NIA) 每年用于“老龄健康”的科研经费为 10 亿美元左右。欧盟 2004 年启动了包括 12 个国家①

的“欧洲研究领域老龄化主题”( ERA-AGE) ，用于欧洲相关政策制定、研究实践和产品开发。英国

政府在 2007 年 12 月宣布将投入 13 亿英镑对包括“老龄健康”在内的四大关键领域( 其它三大领

域分别为气候变化、能源和全球安全) 进行研究，英国国务秘书及创新、大学和技术部大臣约翰·德纳姆( John Denham) 更是将“老龄健康”研究列于四大关键研究领域之首。日本早在 1995 年就

成立了“日本国立长寿科学研究所”( NILS) ，专门研究老年医学以及相关社会福利政策。在经济学和其他学科参与研究“老龄健康”问题之前，健康更多地被作为医学问题来研究，这

使得“老龄健康”领域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医学和老年学②学科。近年来决策者和研究者开始逐

渐认识到跨学科研究的价值，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经济学视角对“老龄健康”问题展开新的探

索，“他们开始发现: 社会经济、行为、环境、遗传因素及其交互作用对健康的影响必须由社会和自

431

王俊等:“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

然科学家联合攻关的重大战略意义”①，近 20 年来，“老龄健康”的跨学科研究日益成为重要的研究

趋势。例如，美国科学院于 2004 年底专门成立了由相关著名社会和自然科学家组成的“社会经济、

行为和遗传因素的交互作用对健康的影响评估委员会”，并于 2006 年通过美国科学院正式向学界、

社会和国会发布了专题报告，建议切实加强这一领域的社会和自然学科交叉研究。

时至今日，我国关于“老龄健康”领域的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研究仍落后于国际水平。生

物学家们的实验室研究方法忽略了社会经济、行为、环境与遗传因素的交互作用; 社会科学家们则

较少参与国家科学技术攻关重大项目，因此也就缺乏对这一领域研究的动力。这不利于我国科技

兴国、赶超世界先进水平战略目标的实现。另外，在国际学术杂志上发表的本领域相关论文中，绝

大部分是基于发达国家的研究，很少有关于发展中国家的研究。然而，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

中国家，其人口老龄化速度相当于发达国家的两倍。因此，社会科学家，特别是经济学家们更加应

该关注这一领域的研究，不但可以拓宽中国“健康老龄化”问题研究，也能够丰富现有的经济学理

论。

在众多人文学科领域的研究中，从经济学角度研究“老龄健康”具有重要的意义:

1. 经济学在研究如何配置“老龄健康”资源方面，具有其它学科不可比拟的优势。现代经济学

研究经济现象、人类行为以及人们如何做出权衡取舍选择，即用有限的资源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的

欲望。正是由于资源稀缺性与人的欲望的无止境性这一对基本矛盾，才产生了经济学。老龄化社

会中资源局限性和矛盾性更为突出，由于健康资本的折旧随年龄增加，老龄个体健康资本供给日趋

下降，需要的健康投资日益增加( Grossman，1972 ) ，老龄化要求个体、家庭、政府调整资源配置。个

体、家庭和政府为获得这些资源将表现出各自的行为，那么，上述相关资源怎么配置，怎么规范这些

行为呢? 与其它学科相比，没有比经济学在讨论这些问题方面更具有效率了。2. 多数学科对老龄问题的研究，忽略了老龄化的正面意义，②“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在发

挥老龄人口的积极作用方面不可替代。在传统观念上，老年人是需要社会抚养的对象，老龄化被看

作是“人口红利”的对立面，研究者多看到的是养老保障支出和社会服务人员配备压力，但从现实

生活中我们常常看到老年人在家庭和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世界卫生组织的有关报告显示，在家庭

中，有很高比例的老年人定期照护孙辈，或者是其他的亲戚和朋友，这本身是对家庭的支持; 在社会

里，一些老年人以获取报酬或者不获取报酬的方式工作，他们照护家庭成员及朋友，在组织和协会

做些退休后的工作，他们将经验传授给年轻一代，帮助其提高能力。因而，简单沿用“老年人被照

顾”的理念会造成人力资源的浪费，随着人口素质的提升，目前 60—80 岁之间的老人大多处于健康

状态，特别是 70 岁之前的 10 年里，大多精力充沛，而且有相当丰富的职业经验和工作技能，如果完

全处于退出就业领域的空闲状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社会人力资源的浪费。3. 经济学视角下对于“老龄健康”的研究，能够与其它学科形成有效的互补。一个重要例证

是，Rana et al． ( 2008 ) 研究了健康知识教育对老年人关节病的发生及治疗支出的影响，发现正确的

相关知识，能够有效缓解老年人发病后的不适现象，同时降低治疗的成本。而同样是探讨老年健康

相关知识影响的经济学者，Lim( 2007 ) 研究了医生与老年病人之间在获取医疗信息时，信息不对称

现象对患者的影响。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教育学注重的是知识本身对老年健康的直接影响，而经济

学则是以知识缺失程度来衡量信息不对称的程度，并探讨其对老年健康的影响。两个视角虽相互

531

2012 年第 1 期

①②

这个观点是曾毅教授在 2010 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评审会上提出的。

比如，从人口学、生物学、心理学等等的视角来看，老年期是健康丧失最严重的时期，老龄化过程是个体生命的一个不可

逆转的衰退和弱势化的过程; 从社会学的视角来看，老龄化过程也是个体在社会中的角色和关系发生变化，经历各种资源丧失的

过程，举例来说就是，经济收入的减少、与主流社会接触频率和机会的减少、社会适应能力的降低、家庭和社会地位的削弱等等。

独立，却又相互补充。本文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与卫生经济学针对“老龄健康”的研究，既

有联系又有区别。一方面，卫生经济学中有大量针对“老龄人群”进行分析的内容，因此，卫生经济

学为“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贡献了很多有价值的文献; 但是，另一方面，现有针对“老龄健康的

经济学研究”的一些重要内容，并不是卫生经济学所关注的重点问题，例如“老龄健康”服务市场、“老龄健康”福利、养老保障政策等。此外，从跨学科的角度看，卫生经济学更多与卫生、医疗等学

科相关，但“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可能不仅局限于此，心理学、管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甚至生物

学都是经济学家在研究“老龄健康”时可能涉足的一些学科领域。

因此，“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应该说是一个非常新兴的研究领域，它对现实和理论的价值

都是重大的。

二、从经济学角度研究“老龄健康”

如果说自然科学是从分子角度探讨“老龄健康”问题，那么经济学是从微观和宏观两个层面来

进行研究。通过检索近百年来两大数据库的相关研究成果①可以看到，经济学家们主要在主流经

济学的分析框架中，运用经验分析和经济计量方法讨论“老龄健康”问题。这主要表现在两个层

面: 在微观层面，经济学从消费需求、投资收益等方面入手，不仅分析影响“老龄健康”资本的各种

因素，还讨论了相关的经济行为、福利、劳动力与“老龄健康”服务市场; 而在宏观层面，经济学主要

分析了与“老龄健康”有关的养老政策、保障制度、医疗制度改革、准公共产品的提供以及护理系统

效率等。经济学家们的研究视野分布在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公共经济学、金融 ( 养老保险) 、

产业经济以及信息经济等经济学分支领域。以下分析近年来的国际上有关“老龄健康”的经济学

研究成果。( 一) 基于微观层面的分析

1. 影响“老龄健康”的微观因素

健康作为一种资本，对其投资可以有效地产出健康时间，进而带来收益 ( Grossman，1972 ) ，但

“老龄健康”是一种特殊的资本，它的折旧率要远远大于一般的健康资本。② 同时，将个体健康水平

看作健康生产函数中的因变量时，“老龄健康”生产函数的自变量通常与一般健康生产模型中的因

素有些不同，例如婚姻、家庭、护理、养老和居住模式因素就是影响“老龄健康”的非常重要的变量，

而在一般的健康生产模型中，更多考虑的是收入、教育、营养摄入和环境条件等。

就婚姻因素的影响而言，研究者发现，婚姻能够使夫妻双方相互照顾，从而对老年人的健康状

况有积极的作用 ( Gliksman et al．，1995 ; Goldman et al．，1995 ; Fuhrer ＆ Stansfeld，2002 ; 陈华帅和魏

强，2009 ) 。针对家庭对“老龄健康”的研究，将家庭作为调查样本单位，分析家庭生活与老年人健

康的关系，探究在家庭中多种因素的因果链与健康提升的关系，来研究提高他们的独立能力并改善

其生活质量的可能途径。比如，通过对住家老人的调查，分析受帮助的老人的健康、疗养及生活质

量。Hellstrm ＆ Hallberg( 2001 ) 发现帮助主要来自于非正式的护老者 ( 84. 1% ) ，53. 1% 的帮助是

家务助理服务和家居护理服务。对护理因素的研究，除了讨论护理本身对“老龄健康”水平的影

响，最近的研究开始探讨影响老年人健康投资行为的新型护理因素，譬如信息技术。一项重要研究

是: Torp et al． ( 2008 ) 研究了信息技术是否会影响护理老伴的老年人的健康，通过研究发现介入沟

631


①

②

SCI( 1899 年至今) 文献库中，老龄健康相关文献数为 2215 篇; SSCI( 1983 年至今) 文献库中，老龄健康相关文献数为 1991

篇。

主要是健康的青年和中年人。

通方法增强了与护理者之外的家人和朋友的联系，信息和通信技术能够促进照顾配偶的老年人的

健康。在众多影响老年人健康的变量中，经济学家们特别关注一个因素: 老年人的养老模式。这是因

为，经济学家们逐渐发现，与其说婚姻决定了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不如认为与婚姻相联系的其它要

素影响了老年人的健康水平。由于老年人中相当一部分丧偶、离异或单身，他们通过与生活伙伴、子女、兄妹或他人共同生活，获得类似正式婚姻所带来的生活照料、社会支持和精神慰藉，而这些正

是决定老年人健康的关键要素。因此由这些要素所构成的养老模式，开始成为经济学家关注的重

点( Joung et al．，1994 ; Ross，1995 ) 。一方面，该因素对提高老年人健康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另一方

面，政策制定者需要通过评估不同养老模式对个人健康水平的影响，制定有效的社会养老保障政

策。可见，对老龄个体而言健康本身是一种人力资本，日常生活方式和居住方式是对这一人力资本

的投资。有关“养老模式”的研究一般都会与“居住模式”紧密相联，进而研究不同居住模式对老年

人健康的影响。近期一项研究( Bansod，2009 ) 中对居住模式、自我感知的健康及二者之间的关系等

问题的讨论，显示了目前相关研究的程度: 他以 600 位老人为信息收集的对象，使用随机抽样及采

访的方式，从实证角度说明了居住模式对老年人的健康有重要的影响。目前，针对中国养老模式与

健康关系的规范研究主要有四项: 一是 Gu et al． ( 2007 ) 利用中国高龄老人( 80 岁以上) 健康长寿调

查数据，对养老院养老的健康影响进行了实证分析，他们发现，居住于养老院的高龄老人的死亡率，

是其他高龄老人的 1. 35 倍; 二是 Chen ＆ Short( 2008 ) 根据同样的数据样本，分析了不同居住模式

对于高龄老人精神健康状况的影响，他们发现，在所有的高龄老人中，与女儿居住的老人精神状况

最好，独居的老人精神状况最差; 三是 Li et al． ( 2009 ) 研究发现，与配偶居住的高龄老人健康状况

最好，而与子女居住的高龄老人自评健康较好; 刘宏等( 2011 ) 把养老模式选择对健康的影响引入

了二维性，发现养老模式是影响中国老年人健康的一个关键因素，不同的经济来源和居住模式会带

来不同的健康状况和生活幸福度。他们研究发现，经济与居住均独立的老年夫妻有最明显的健康

优势和主观幸福度优势，而依靠子女供养或政府补助的独居养老模式是最差的。以上这些研究较

为引入关注的是，其结论与医学中关于生活方式对健康有决定作用①的研究结论是一致的。2.“老龄健康”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健康是影响老年人继续从事劳动工作、参与社会的重要个体因素，一项重要证据是，Kalwij ＆Vermeulen( 2005 ) 发现劳动参与率随年龄的下降，很大程度上可以由健康状况随年龄的恶化来解

释，他们对欧洲( 11 个国家) 的实证分析表明，健康的影响是多维的，在不同国家影响明显不同，②

健康状况的改进能获得超过 10% 的劳动参与率的提升。经济学家普遍认同人口健康是人力资本

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当今老龄化社会中，老年健康人口在劳动力市场上活跃的身影比较常见。一般

来说七十岁前的老人大多身体健康、精力充沛，而且有相当丰富的职业经验和工作技能，因此如何

对退休年龄进行合理选择，成为了政策设计者和年长劳动者非常关注的问题。尽管人们相信，劳动

者健康是这个选择的最重要影响因素之一，然而许多关于退休选择和老年人健康关系的研究，都仅

限于证明了个人面临退休选择时，健康因素要比收入因素更重要。这是由于研究者在度量健康状

况③时遇到的困难，他们很少能够对健康影响个人退休选择的程度做出合理估计。不过，McGarry( 2004 ) 的工作改变了这一个局面，他在一定程度上讨论了自评健康对退休的影响程度，④他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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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第 1 期

①

②③④

据世界卫生组织报告，健康有四大决定因素: 一是内因，即父母的遗传因素，占 15% ; 二是外界环境因素，其中社会环境占

10% ，自然环境占 7% ，共占 17% ，即内因外因共占 32% ; 第三是医疗条件，占 8% ; 第四是个人生活方式，占 60%。

在奥地利、德国、西班牙是指男性的劳动参与率变化，而在荷兰和瑞典是指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变化。

人们普遍认为，使用个人自评健康状况的估计会导致结果有差异。

近期有一些文献用工具变量( IV) 或断点回归( RD) 的办法解决内生性问题。

显示了被健康状况变化所驱动的退休预期变动的水平; 另外，Au et al． ( 2005 ) 运用加拿大国民健康

调查的纵向数据，研究了年长劳动者健康与就业之间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健康状况在经济上对

就业率有明显的作用，但仅是简单地基于自评健康状况的回归评价二者的关系，将低估这种作用;

最近的一项研究在“老龄健康”与就业选择的关系上有了更大突破，Iskhakov ( 2010 ) 基于一个动态

结构模型( structure form) ，克服了简约式( reduced form) 回归中健康的内生性问题。除了讨论健康

状况对老年退休选择的影响，在分析“老龄健康”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时，现有研究还关注老年人

劳动参与的行为解释: 一种解释认为，经济压力是老年人继续劳动的重要原因。例如 Green( 2006 )

认为由于老年人经常面对各种健康支出，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多工作，这主要是为了享受到公司提供

的医疗保险，从而健康状况不良好的老人工作时间更长。另一种解释是，马斯洛的自我实现需求层

次，即老年人工作是为了自我充实，保持年轻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从而赢得社会对自身价值的

认可，这是使其与年轻人群并肩工作的重要目标。举例而言，“日本老龄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处于高

水平，而且从实际退休年龄来看，日本的男性达到 69 岁以上，日本的经验表明，让健康的老人发挥

余热不仅可以减轻社会压力，而且有助于老年人自身的身心健康”。① 两种劳动动机的解释在老年

人群中同时得到证实，经济压力和社会参与提供老年人可能的劳动参与动机，但劳动意愿转换为行

动还需要其他因素，比如，退休政策②、社会保障制度。不少学者和政府的决策者开始对政策和制

度进行反思。这些针对老龄就业和退休行为的研究也深化了关于“老龄健康”对劳动力市场影响

的认识。“老龄健康”还会间接影响家庭成员参与劳动力市场的状况，因为老年人的照顾者，一般为老

年人的孩子或直系亲属，他们的照顾精力和时间，构成了其参与劳动力市场的机会成本。这是独立

于老年人健康却影响老年人健康的外部因素，因为恰当的照料有利于改善老年健康。如何照料可

以既不影响年轻人的正常生活，同时对老年人产生积极的成效? 经济学家们将被照顾的老年人与

照顾方置于一个市场，分析参与劳动与照顾行为之间的平衡关系，并在照顾时间分配和照顾压力寻

找平衡点，同时为实现这一平衡提供建议( White-Means，1992 ) 。他们认为应该为护老者的照顾提

供便利，同时发现照顾者数量和责任承担类型会影响分配在照顾上的时间，休闲和就业的决定主要

取决于照顾者的财务状况及照顾者与老人双方的健康，而照顾老人的人数、方式和照顾老人的时间

有很大关系( Gaymu et al．，2007 ) 。此外，蒋承、赵晓军( 2009 ) 利用 2005 年“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

寿跟踪调查”以及“老年父母—子女配对数据”，对中国老年照料的机会成本也进行了实证研究，他

们发现: 照料老人的负担将会显著降低子女的周工作时间和劳动参与率，这个影响对于与老人合住

的女性照料者来说更为显著。上述研究从不同侧面反映出，社会发展将更多地依赖于老年人的积极参与，老年人在参与社会

经济活动方面的愿望和能力也在增强，因而应实现对健康老年人继续就业和多种形式社会参与的

权利保护。3. 健康对个人经济行为和福利的影响

从经济学角度看，健康表现为一种耐用消费品，每个人都继承了一个初始健康存量。个人健康

存量随着年龄的增长，存在着折旧或损耗，维持健康需要相应的支出。一般而言，人们在老龄时期

的健康支出水平远远超过了其它的年龄阶段，健康对老龄人口经济行为的影响主要反映在他们的

健康支出上。早期研究者比较关注老年人群健康状况本身对相关支出的影响，但最近的研究更多

地把重点放在讨论“老龄健康”支出的用途、支出方式，以及其它因素对健康支出的影响上。例如，

831


①②

根据 JSTAR( Japanese Study of Aging and Retirement) 的第一次调查报告。

一些学者认为，劳动力市场上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低的一个可能原因是，为缓解就业压力而推出鼓励退休的政策。

就支出用途和方式而言，Davidoff ( 2010 ) 分析了家庭资产以何种方式取代长期护理保险 ( LTCI ) 。老人使用保险方式作为支出方式的抉择问题，说明家庭资产对老年护理支出的影响。而在其它影

响因素方面，经济学家更重视收入水平对老年健康支出的影响，他们认为不同收入水平的老年人在

医疗费用支出选择方面存在着机会成本。对于收入水平较高的老年人，其医疗支出的支付能力更

高，机会成本也较低; 而对于收入水平较低的老年人，医疗支出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必需型消费支

出，机会成本也会比较高。研究者发现，影响机会成本的因子有公共交通，甚至还有童年时接受教

育程度所折射出的社会经济条件。有两项重要研究值得一提，一是 Rittner ＆ Kirk( 1995 ) 调查 1083位低收入老年人( 平均年龄 78. 9 岁) ，分析社会文化和生活质量等变量对老年人使用医疗保健和

交通服务的影响，研究显示多数贫困老人与家庭或者邻居存在沟通困难，使用公共交通去接受医疗

服务，而公共交通本身对于老人来说就是一个障碍，影响老人使用医疗服务和支出的水平; 多元回

归分析表明: 性别、受伤得病时的恐惧、友谊支持系统、与亲友的联系以及交通的便利性影响着紧急

医疗服务的使用效果。二是 Grimard et al． ( 2010 ) 利用墨西哥“卫生和老龄化调查”中 50 岁及以上

个体构成的面板数据，同时考虑教育及收入状况，研究墨西哥人童年时期的社会经济等条件对年老

后健康支出的长期效应。健康对老龄个体本身福利的影响主要表现为财富效应，分为长期效应和短期效应( Lee ＆ Kim，

2008 ) 。健康对财富的影响在社会生活中体现为“健康—财富梯度”现象，即个体社会经济地位

( SES) 和健康之间的正向关系，在许多工业化国家重复出现。健康引致财富( 健康原因论) 和财富

引致健康( 财富或社会原因论) 是对这个现象的竞争性解释。针对“老龄健康”和财富的关系，重要

的经验讨论是 Michaud ＆ Soest( 2008 ) 根据美国“健康与退休研究”面板数据，进行的一个因果关系

检验，尽管他并没有找到“财富导致健康”的证据，但他们发现，夫妻双方的健康对家庭财富有因果

性效应，此外，一个丈夫的健康会对他妻子的心理健康发挥作用。老龄个体健康水平的福利效应还包括对他人健康水平的影响，这样的影响主要是对家庭其他

个体健康的效应。老年人的健康能大大地缓解家庭的照顾压力，同时有益于改善老年人子女的健

康( Coe ＆ Houtven，2009 ) ，而且这些效应表现为短期效应、长期效应及性别差异性。 Jin ＆Christakis( 2009 ) 通过数据模型分析丧偶与死亡率之间的关系，对这些效应进行了总结。可以说，

上述研究从不同角度力证了健康对个人经济行为的积极影响和对福利的正向作用。4. 老年人健康服务市场的供求

老年人健康服务市场的供求研究也是“老龄健康”研究中的重要问题。服务市场的供求问题

不仅是市场均衡与发展问题，而且直接关系到老龄人口健康水平的提升。老年人对健康服务的需

求是一种引致需求( induced demand) ，是由健康需求派生而来。从供给方面看，研究主要集中在供给的主体或供给的成本 ( Roberts，2001 ; Kessler ＆ Geppert，

2005 ; Chung et al．，2007 ) 。他们发现，由于老年人在接受社会服务和健康服务时存在的角色差异，

不同的供给主体与老年人会形成不同的服务关系，因此，具有针对性的医疗计划和综合社会服务，

对老年健康服务市场的供给而言至关重要; 此外，这些研究也评估了竞争的存在对医院支出以及老

年护理质量的影响，说明了服务机构的供应、竞争机制对市场的作用，讨论了服务供应市场中应采

取的有效管理方式，为服务的供应给出了相关的启示。从需求方面看，经济学家首先关注影响“老龄健康”服务需求的因素。例如，Spence ( 1993 ) 分

析了老年人医疗服务、疫苗注射、家庭协助等需求的影响因素; Lee ( 2007 ) 探讨了接受家庭护理的

老年糖尿病患者未满足的需求，其中包括社会工作服务、家庭健康照顾、家政服务、医疗器械的需求

等等，发现预支付系统( PPS) 对病人需求的影响。此外，他们还探讨了老龄化和长期护理( LTC ) 市

场发展之间的关系，例如，Lakdawalla ＆ Philipson( 2002 ) 发现由于老龄人口中无行为能力人口比重

931

2012 年第 1 期

在下降，长期护理需求的增长率并没有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快，“老龄健康”状况的改善使得护理市

场的单位产出呈现先增后减的规律，这一规律在一些包括美国在内的 OECD 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都

有表现，因为家庭护理形成了对市场护理的部分替代，健康老龄化意味着需求和供给的同时增加。值得一提的是，人均寿命的提高引起长期护理需求( 特别是家庭护理) 的增加，经济学家对它的关

注形成近期的热点。在社会普遍认为家庭护理①有助于提高老人在家独立生活的能力之际，

Olivius et al． ( 1996 ) 认为，家庭护理应该考虑被照顾人的独处和功能性健康的状况，老人在家疗养

的需求、疗养的策划和疗养的提供方式，应与老年人的诊断情况、自理能力及身体机能相符，被照顾

人的独处和功能性健康状况，是评估家庭护理的必要性和规划补充护理、非正式护理时，应考虑的

重要变量。非正式的成年子女照顾是一种常见的长期照顾老年人的形式，如果它能成为正式照顾

的替代品，就会有效降低医疗费用，子女的非正式照顾如何影响正式照顾，这个问题是极其重要的。Bolin et al． ( 2008 ) 基于“欧洲卫生，老龄化，退休调查”数据库的截面数据分析发现，正式和非正式

的家庭护理是相互替代的，而非正式的护理是医生和医院探访的补充，在欧洲国家间两者之间的关

系不同，在某些情况下存在南北梯度。此后，Bonsang( 2009 ) 使用相同的数据库，通过建立两部模型

分析正式护理使用的决策与数量，他们发现，老年人子女的非正式照顾可替代专业的家庭护理，然

而，随着老人残疾程度的增加，这种替代效应趋于消失。上述这些研究为了解老年人多方面的需求和合理设置服务供应主体提供了理论指导，研究成

果有助于社会政策的制定，例如，社会供应机构应多样化、社会应重视老年人情感因素和非正式护

理的作用，采取措施促进老年人与医生间的沟通和为照顾老年人者提供支持等。( 二) 基于宏观层面的研究

1. 宏观支持政策与“老龄健康”各国政府往往通过宏观政策的制定，配置健康资源、引导老年人行为并承担支出份额，以此影

响老人使用服务的数量和接受服务的方式，达到改善老年健康状况的目标。为此，经济学家们利用

参照试验、政策评估等方法，分析宏观支持政策与“老龄健康”的关系，为有关决策者提供制定政策

的依据。影响老年人健康的政策研究集中在老年社会保险 ( 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和长期护理保险) 、生

育计划政策、健康护理等方面。( 1 ) 养老保险

养老保险与医疗保障是老龄化问题研究的传统题目，早期的研究文献中不乏经典之作，而新近

不少文献拓展出更多有意义的研究方向。例如，讨论如何利用养老保险去降低老龄人使用服务和

保持健康的成本( Case ＆ Menendez，2007 ) ; 讨论老龄健康程度与养老保险费率的关系 ( Echevarria＆ Iza，2006 ) ; 讨论退休年龄、预期寿命与养老保险的关系( Queisser，2005 ) 。关注养老保险制度安

排与老龄群体健康程度间关系的研究，体现出从较为单纯的养老保险概念到养老保障体系理念的

研究方向的转变。( 2 ) 医疗保障方面

医疗保障政策的有效性一直是经济学者们优先关注的重要问题。例如 Pagán et al． ( 2007 ) 分

析墨西哥医疗保险和预防保健服务利用率之间的关系，发现就多种慢性病并发率很高的高龄成年

人预防性健康护理的使用而言，医疗保险覆盖不足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潜在障碍; Chen et al． ( 2007 )

采取双重差分方法估计台湾“全民医保”②计划的因果效应，结果显示这些影响在低收入或中等收

041


①②

正式家庭护理指专业正规护理，非正式家庭护理指子女或孙辈提供的非正规护理。

台湾全民医保起始于“1995 年的全民健康保险计划”。

入群体中更加突出; Chang ( 2009 ) 的研究则从提供经济诱因角度显示了医疗保障的效应: 老人有病

时将更多地去看医生，而不是咨询药剂师买药; 此外，就政策效应的差异性，研究者也给出了结果，

黄枫、甘犁( 2010 ) 估计医疗保险对我国城镇老年人总医疗支出，以及老年人死亡风险的影响，他们

认为，享受医疗保险的老人，按生存概率加权的平均总医疗支出比无医疗保险的老人高，预期寿命

也要长，医疗支出对健康的边际效应较高。同时，经济学家还关注医疗保险政策对老年群体健康的间接效应，比如对老年劳动者的退休决

定所起的作用: Rogowski ＆ Karoly( 2000 ) 使用 1992—1996 年“健康和退休调查”数据发现，退休后

医疗保险的获得对退休决策有很大的影响，在老年男性劳动者中，退休后有医疗福利的人，其退休

倾向比他们没有保险的同行高出了 68% ; Blau ＆ Gilleskie( 2008 ) 利用健康与退休调查的数据，估计

了年长男性就业及医疗决策的偏好、预期参数结构模型，以期明确健康保险的作用。模拟结果显

示，健康保险的改变，包括退休者健康保险与医疗的可得性与限制，对年长男性的就业行为有微小

的影响，而对健康很糟糕的男性则有极大的影响。上述有关医疗保障政策效应的研究，顺应了不少国家和地区不断进行医疗改革的现实实践。( 3 ) 长期照护方面

医疗保障的目标是使老年人口更加建康，对身体虚弱或有残疾的老年人提供照顾是一个重要

手段。长期照护是由非正规提供照护者( 家庭、朋友或邻居) 或专业人员( 卫生、社会和其他) 开展

的系统活动，以保持一定的生活质量，并享有最大可能的独立、自主、参与、个人充实和人格尊严。①

长期照护通常周期较长，②并不是以完全康复为目标，其重点在于维持和增进身体功能，提高生存

质量，而个体从健康状态向失能状态转变的过程中，必然会对自身产生一定的财务影响，很多老人

经济能力有限，仅凭养老金等自有资金根本不足以支付护理需要的费用，因此护理费用的支付是长

期照护政策设计的关键。一些国家已实施对老年人或其家庭提供照顾的全面长期照顾政策，包括

通过社会护理保险制度，或通过私人商业保险和社会保险结合建立的护理保障制度。德国和日本

等国采取强制性社会保险的体制，③由法律强制实施，保险出资责任由政府、企业、个人分担或者由

政府、个人分担，这对其他国家有了一定的参考和经验借鉴意义 ( Geraedts，2000 ; Campbell ＆Ikegami，2003 ) 。在这些制度设计中，长期护理保险 ( LTCI) ④是重要组成，该险种 20 世纪 70 年代

最早出现在美国，随后进入法、德、英、爱尔兰等欧洲国家、南非以及亚洲，因为长期护理保险针对老

年财务风险发挥重要保障作用，也受到一些文献研究的重点关注，这些研究成果为制度设计提供了

依据。比如，Pestiean ＆ Sato( 2008 ) 发现，中等收入儿女的父母倾向于利用公共护理机构和商业性

长期护理保险，低收入儿女偏好于亲自照料父母，高收入儿女偏好于在资金上帮助不能自理的父

母; Engelhardt ＆ Greenhalgh-Stanley( 2010 ) 用实证的方法检验家庭护理在多大程度上影响老人的居

住和生活模式，尤其是在该护理支出的方式发生变化之后，由后支付变为预支付所带来的结果。这

些研究，反映出长期照护政策设计上的复杂性，多元化的筹资和多方力量的供给是目前的趋势。( 4 ) 其它政策方面

在促进老年群体健康的宏观支持政策上，研究者们还关注: 生育政策、健康教育、预防护理等，

旨在研究有效促进全民终身健康教育和终生保健的措施，延长进入高龄后老人的平均预期健康期

和平均预期生活自理期。例如，Chaudhuri( 2009 ) 通过孟加拉国乡村比较试验，检验生育计划对老

141

2012 年第 1 期

①②③④

来自世界卫生组织老龄与健康规划对长期照顾的定义。

一般可长达半年、数年甚至十几年。

德国于 1995 年、日本于 2000 年都实施了长期护理保险制度。

长期护理保险(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是为因年老、疾病或伤残而需要长期照顾的被保险人提供护理服务费用补偿的健

康保险。这是一种主要负担老年人的专业护理、家庭护理及其他相关服务项目费用的适应人口老龄化趋势的保险产品。

年女性健康的促进效应，发现生育计划对老年女性健康有促进作用。可见，健康“政策”的影响可

能是深远的，政策因素是研究中不应忽视的促进群体健康的重要积极因素。2. 健康服务的混合提供

在现代公共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下，老龄人口的群体健康状况是准公共产品，外部效益明显，对

其提供的最佳方式是混合提供，即保障老年人的健康是政府、社会和私人( 家庭) 的共同责任和义

务。广义的健康服务是指保障老年群体健康水平不断提高、公共卫生环境不断改善的健康支持系

统。健康服务的非正式支持系统是解决老人日常生活照顾问题的传统机制，其主要由家庭、朋友和

邻居组成，其中家庭成员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相应地也面临着很大的生理、心理和经济压力，而且现

代家庭的小型化使得非正式渠道的空间减小。现代社会中家庭照顾系统照顾能力弱化的同时，社

会的正式系统愈加强化来为老年人提供服务。该系统主要由政府和非政府机构组成，供给专业和

非专业的医疗保健和护理服务。因此，保障老年人健康不仅仅需要家庭的支持，政府或者社区作为

社会的重要主体，也发挥了必不可少的作用。在服务效果上，志愿服务的贡献，尤其是对老年人等

弱势群体的保障和服务，对于社区保障政策和实践有启发意义 ( Knapp et al．，1996 ) 。在保障低收

入老年人获取健康服务方面，政府则发挥了主要作用( LaGrange ＆ Yung，2001 ) 。提升健康服务混合提供的有效性是相关文献的研究目标，沿着这一方向，研究者探讨供给主体

之间的激励相容，发现其中的低效和缺陷问题。LaGrange ＆Yung ( 2001 ) 认为香港的市场经济通过

不同的方式弥补公共供给不足，但社区方面并没有提供有效的支持。Boris ＆ Klein ( 2006 ) 对加州

和俄勒冈州案例的分析，发现私人护理者的居住地以及其他健康护理，导致了老年人护理组织的变

革和政策创新。家庭护理的发展历史表明，社会保障与医疗政策始终和劳动力政策密不可分，因此

在考虑健康服务提供时，应当通过政府支出，提供和发展家庭护理，从而使老年人获得全面的健康

服务。Howes( 2009 ) 发现大量的长期护理服务来自于家庭成员的免费提供，尤其是家庭中的女性，

而接受服务的老年人，半数以上也偏爱家庭或是社区基础上的服务，为了保证充足的服务供应者，

建议在美国联邦和州两级实施一系列政策，来招聘和保留提供服务的工作者。Holian ( 2009 ) 则着

手建立城市提供服务的公共选择模式，并用实证分析检验模型的一些关键假设。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老年人口不断增加，提供老人健康保健服务的正式和非正式的支持系统

面临着越来越艰巨的任务。在老人健康服务需求日益增长的形势下，多数研究表明，应积极促进非

正式和正式支持系统之间在老龄人口健康保障方面的有效合作。3. 健康与护理服务系统的效率

健康与护理服务系统的效率目标与老龄群体健康的帕累托改进密切相关，护理程度对健康的

影响显著，老龄人口享受的护理程度越高，与健康相关的生命质量越高。尽管存在健康与护理系统

的跨国差异，各国都面临大致相同的挑战，其中包括分散的服务、不连贯护理、低于最优的质量、系

统效率低下和失控的成本，而集成或全系统战略对解决健康和社会服务中的问题有越来越重要的

作用。健康服务系统包含各种服务项目、医疗项目、健康水平检测和项目传递体系。服务项目内容是

否足够、项目传递是否顺通、检测结果是否可信、服务项目是否有效等问题都关系到整个服务体系

能否有效地运行。研究者通过对实施情况展开量化的经济学分析，发现各环节的相互关系及提高

效率的途径。关于服务内容，Rock et al． ( 1996 ) 研究老年人不需看病时仍然选择住院接受疗养的

原因，发现身体机能受限的老人倾向于住院疗养，建议医疗中心应发展老人护理单元，该单元可以

和私人医院合作开展工作。MacIntyre et al． ( 1999 ) 发现了享受志愿者探访和不享受该探访之间的

差异，志愿者访问计划结合家务和护理会使社区老年人的生活很不一样，志愿探访计划中，志愿者

给予老人定期的护理和家政服务能使老年人的生活得到改善。关于服务的传递，Ritner ＆ Kirk

241


( 1995 ) 发现了可能阻碍积极效应的负面因素———服务传递障碍，如交通因素等。有关健康检测方

法，Bath et al． ( 2000 ) 通过比较检测结果与实际发生的健康事件，认为 EASY-Care 评估方法是有效

的，说明了检测方法的有效性问题。关于现有的健康服务项目，因北美是适合检验结构导向的全系

统模型的基地，Kodner( 2006 ) 总结了北美全面护理项目 PACE、SIPA、PRISMA 的结构、特色和结果，

审查这些服务项目对解决健康和社会服务中的问题所发挥的作用，指出各种医疗计划在服务准入、效用、成本、医疗供给、健康程度和客户满意度方面都有较乐观的效应; Chong( 2007 ) 分析服务及政

策如何影响精神健康指数的失真( 有高生活满意度时也有高自杀率) ，以及老人得到的社会支持逐

渐变少的问题，检验了社会支持对老年健康的促进功效，提出了新增服务内容———社会支持服务;

Manthorpe et al． ( 2008 ) 则列出了一系列的服务标准，以提高质量和应对服务使用的变化，提高健康

和社会服务的成效。这些学者的研究殊途同归，致力于实现服务系统的公平和有效运行。他们提出了相关的建议:

鼓励将民间疗法、志愿者计划、预防措施计划、家庭护理指导添加到服务内容中; 根据老年人的功能

性健康水平提供个性化服务，实现服务系统效率的提高。他们还鉴别了服务传输的主要障碍，为促

进社会服务的使用提供了理论支持。政策上，他们建议完善社区提供的社会服务，重视非正式护理

方案或计划，采取措施提高老年人预防风险的意识和充分发挥志愿者的作用等等。( 三) 基于方法论的简析

1. 研究方法的特点

表 1 列示了在研究老年健康问题时，经济学者们使用的方法的特点。从表 1 中可以看出，运用

经济学的量化分析方法，通过微观计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和检验是研究者较常使用的方法。此外，

通过建立模型，利用指数化设置分析工具，或进行理论模拟、政策实验以及随机实验，都是“老龄健

康”问题分析中，学者们比较擅长的方法。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研究方法在同类问题研究中常被综

合地加以运用。表 1 经济学研究“老龄健康问题”的主要方法及重要文献

研究方法列示相关文献举例

微观计量: 问卷调查收集资料，对收

集到的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简化形

式回归模型，多元线性回归分析，非

线性回归，分层回归等

Chaudhuri( 2009) ; Kang et al． ( 2009 ) ; Jin ＆ Christakis ( 2009 ) ; Pagán et

al． ( 2007 ) ; Bath et al． ( 2000 ) ; Michaud ＆ Soest ( 2008 ) ; Hellstrm ＆

Hallberg( 2001 ) ; Tran ＆ Khatutsky ( 2000 ) ; Rock et al ( 1996 ) ; Knapp et

al． ( 1996) ; Rittner ＆ Kirk( 1995) ; Ralston( 1993) ; Ranhoff ＆ Laake( 1995)

理论模拟: 建立模型，推理分析，逻辑

分析

Stoian ＆ Fishback ( 2010 ) ; Orsini ( 2010 ) ; Bonsang ( 2009 ) ; Yang ＆ Zhou

( 2009) ; Araa et al． ( 2008 ) ; Jayadevappa ( 2006 ) ; Mete ( 2005 ) ; Assous

( 2001) ; Choi( 1996) ; White-Means( 1992)

政策实验: 跟踪收集数据，使用系统

随机抽样方法，半结构化方式访谈，

搜集实证资料分析

Bansod ( 2009) ; Torp et al． ( 2008) ; Manthorpe et al． ( 2008) ; Lee( 2007) ;

Roberts( 2001)

随机实验: 随机对照试验 ( RCT ) ，跟

踪，试验，个案分析

Macintyre et al． ( 1999 ) ; Biegel et al． ( 1998 ) ; Olivius et al． ( 1996 ) ;

Spence ( 1993)

2. 经济学关注的特点和重点

经济学围绕着稀缺资源的有效配置问题，研究影响老年健康状况的因素，既有从个体行为选择

出发的分析，又有对服务政策和健康支出的探讨，目标往往在于控制成本和增加收益，对“老龄健

康”问题的分析中，一部分文献主要对这些方面进行了考量。例如，Jayadevappa( 2006 ) 通过比较接

341

2012 年第 1 期

受急性病治疗的老人与接受一般治疗的老人，在使用健康资源及重返治疗几率、医疗支出等方面的

差异，从效益的视角分析了这一治疗方式的作用。可见，与支出或者花费以及收入相关的问题是经

济学领域所研究的重要的内容。传统上，经济学分析供给和需求问题，从而说明资源配置方式的影响因素和结果，这些在“老

龄健康”问题的分析中也有一定的体现。例如，Lim( 2007 ) 说明了医生与老年病人之间在获取医疗

信息时存在信息不对称的现象，从供应的角度阐述了应该如何避免此类问题; Bonsang ( 2009 ) 使用

工具变量用来控制正规和非正规照顾潜在的内生性，从而解析了非正式的服务机构存在的必要性;

Assous( 2001 ) 结合医疗保健和社会保障制度的发展状况，介绍了工业化国家如何采取措施满足老

人的需求; Lee( 2007 ) 探讨了接受家庭护理的老年糖尿病患者未满足的需求。还有不少研究，讨论

健康提供者的特征因素对“老龄健康”的影响及其保障机制。由于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在讨论因果变动的方向中具有明显的优势，因果关系识别也是一个重

要内容: 经济学家们将个人特征中的经济因素进行具体讨论，在控制遗传基因因素以及其它宏观、微观因素对“老龄健康”影响的基础上，研究老龄人口的家庭收入、家庭财产、经济来源、养老保险

水平、医疗保险水平、住宅条件、工作状况等经济因素对他们健康的影响机制和影响程度。此外，还

有一些研究者对医疗机构、公共卫生机构、养老服务提供机构、“老龄健康”服务机构、“老龄健康”管理机构、保险机构等与老年人健康最密切的健康提供者进行具体分析，分别研究它们与老龄人群

和个体健康的相互关系。总之，这些研究的主旨在于分析促进和改善“老龄健康”提供的机制与手

段，包括: 投入保障机制、人力资源保障机制、有效监管机制、绩效评价与考核机制、信息提供管理机

制等; 研究如何使老年人从“弱势”、“受照料”的被动角色转化为积极参与社会活动与力所能及的

工作劳动，并充分发挥其所长进行“积极老龄化”。

三、对如何开展“老龄健康”经济学研究的思考

( 一) 关注自然科学研究成果

每个单独的学科领域在“老龄健康”问题的研究中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生物学从基因和

遗传的角度发现老龄人口中可能患有的疾病，以发挥指导老人行为的作用; 社会学阐述了社会范围

内老年人的行为情况，发现当今老龄人口中现存的问题; 教育学不仅探索老人的知识掌握程度，也

挖掘智力障碍对老龄人口的影响; 管理学发现老年人健康管理方法方式中的缺陷; 而经济学为解决

由此引起的各种问题补充了更为准确的新方法和方式的建议。社会科学是以社会现象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它的任务是研究与阐述各种社会现象及其发展规

律。自然科学是研究自然界物质形态、结构、性质和运动规律的科学。事实已经证明，自然科学越

发展，哲学社会科学越重要。根本的原因在于，自然科学和技术发展所引发的问题超出了自然科学

的范围，绝大部分是社会问题。老年健康研究归根结底是对人的研究，这大大不同于一般由物和生物所组成的研究对象，人不

仅具有自然属性也具有社会属性，所以对老年健康的研究要兼顾两方面。从研究层面角度讲，自然

科学研究的老年健康的影响因素集中在分子层面及身体机能层面，具体而言，它主要研究的是某种

分子或某种对身体的直接作用会对老年人体本身产生怎样的影响，且从基本原理分析为什么会产

生这样的影响。简而言之，它探讨的是与人身体有直接接触或作用的事件 ( 我们可称之为直接事

件) 的影响及其作用机理。而社会科学则不然，如将其高度抽象地概括并将其与自然科学对比，它

探讨的是这些直接事件的发生与否或发生的概率等问题分别会由哪些外界条件产生或决定，如图

1 所示。

441


图 1 老龄健康的跨学科研究关系

从事老龄健康的经济学研究，同时应密切关注自然科学相关研究成果。经济学研究是在偏好

既定的假设下寻找最优化的分配，有效的分配虽然能够提升资源的实际利用价值，但其本身并不创

造资源。而自然科学研究一方面可以促进个人偏好科学化，通过偏好的改变来促进老龄健康状况

的提升，如采用更科学的锻炼方式、饮食习惯、睡眠时间改善老年人的生活作息习惯; 另一方面，自

然科学创造资源，老龄健康资源的创造，很大程度上正是依靠自然科学的研究。( 二) 注重基础数据库的构建

高质量的基础数据将有助于反映个体的真实需求，进而有助于政策的有效实施。世界很多国

家和地区都展开了相应的健康调查，建立了全面的数据库，以美国的 Health and Retirement Study( HRS) ( 1992 年至今) 、英国的 English Longitudinal Study of Ageing ( ELSA ) ( 2002 年至今) 、欧洲的

Survey of Health，Ageing and Retirement in Europe( SHARE) ( 2004 年至今) 和日本的 Japanese Studyof Aging and Retirement( JSTAR) ( 2005 年至今) 为代表。印度也完成了先期调查。① 中国在老龄健

康研究方面，也积累了一些重要数据，例如，“全国老年人口健康状况调查”，它在 22 个省、市、自治

区进行，内容包括老人个人及家庭基本状况、社会经济背景及家庭结构、对本人健康状况与生活质

量状况的自我评价、性格心理特征、认知功能、生活方式、日常活动能力、经济来源、经济状况、生活

照料、生病时的照料者、能否得到及时治疗与医疗费支付者等九十几个问题共一百八十多个子项。此外“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 CHARLS) ，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心开展，在中国每两年

追踪一次，目的是收集能够代表年龄在 45 岁以上( 包括 45 岁) 的中国居民的数据，样本规模大约

为 10000 户，17000 人。收集数据资料是开展研究的最重要的一项基础性工作，也是运用经济学方法进行经验分析的

关键。比如日本学者清家和山田( 2004 ) 在研究中强调，劳动率下降趋向是由劳动力结构或个人就

业行为的变化( 例如自营业的比例降低) 所导致，根据这一假定，在就业机会方面，退休年龄制度非

常阻碍老年人的劳动。作为结论，他们提议废除退休年龄制度，但是，由于没有关于每个人退休状

况和职场状况、详细的健康状态和家属等数据，所以对于退休年龄制度是否阻碍老年人的劳动，无

法进行准确的分析，这也是这项研究的一个重要不足之处。近期关于老龄健康问题研究的前沿文

献，多出自于欧美国家研究者之中，这与这些国家数据库建设完备密不可分。这些充分体现建立大

规模、跨时期、多地区微观个人数据库的重要性。( 三) 拓展研究和把握机遇期

同国际上关于老龄健康与经济关系的研究相比，我国研究者在这方面起步较晚，研究主题和内

容比较集中。中国学者的关注点显然与国际上存在差异，将服务市场、障碍、老年人的认知、政策等

作为主题的研究相对少。以中国知网文献库收录的养老类文献为例，以保险为主题的文献所占比

重为 74. 78% ，远远高于其他主题( 见表 2 ) 。

541

2012 年第 1 期

① Farahani et al． ( 2010 ) 利用第二次印度家庭健康状况调查数据估计，印度在健康方面的公共支出每增加 10% ，平均死亡率

就会降低 2%。

表 2 中国经济学科“养老”文献中保险类所占比重

年份 2001 年 2002 年 2003 年 2004 年 2005 年 2006 年 2007 年 2008 年 2009 年

文献数

养老类 446 526 643 698 1002 1951 2767 2805 3147

保险 /养老( 关键词) ① 2. 29% 3. 30% 3. 63% 6. 12% 8. 55% 11. 78% 14. 13% 18. 44% 19. 18%

保险 /养老( 主题) 3. 06% 3. 65% 4. 32% 4. 40% 6. 07% 10. 68% 15. 53% 17. 02% 19. 12%

保险 /养老( 题名) 3. 11% 3. 69% 4. 25% 4. 28% 5. 84% 10. 56% 15. 38% 17. 16% 19. 15%

数据来源: 中国知网经济与管理科学。

实际上，中国“未富先老”的特殊社会环境为研究者提供了丰富的研究主题。与发达国家不

同，中国是在还不富裕的情况下，迎来了人口老龄化的浪潮。发达国家在进入老龄化社会时，人均

GDP 基本上在 5000 美元至 1 万美元，而中国 2006 年人均 GDP 仅为 2000 美元左右。西方发达国

家的人口老龄化是在经济比较发达，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发生改变，从而生育率自然下降的

情况下开始的。而我国尚处于经济不发达( 西方发达国家大多是在人均 GDP 两万美元的富裕条件

下进入老龄化社会的，而我国在人均 GDP 不到 1000 美元时就进入了老龄化国家行列) 、社会保障

体系不很健全、社会福利事业缺少相应配套设施的阶段。人口老龄化远远超前于经济发展水平，对

于还处于发展中的中国来说，未富先老的人口压力不仅使我国养老任务十分艰巨，也对养老保障体

系的效率和可持续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老龄健康这一领域的研究方兴未艾，尚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们去加紧完成。相关的很多问题已

成为关乎中国养老与社会保障改革成败与绩效的关键。但是，就国内现有研究而言，关注该领域的

基础研究十分缺乏。考虑到中华民族“养老敬老”的传统文化与中国政府“老有所养”的和谐社会

目标不谋而合，现阶段如何通过建立健全的、符合中国国情的养老与社会保障制度体系，以有限资

源保障和改善广大老龄人口的健康福利水平，优化与老龄健康问题密切相联的政策和制度设计，探

讨财政、金融、保险等多部门合作，提高老龄人群健康水平和生活满意程度，促进多龄社会的和谐发

展，实现健康老龄化、积极老龄化目标，成为老龄化背景下党和政府亟需解决的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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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此项意为以养老为题名的文献中，含“保险”关键词这类文献所占的比重，以下各项意义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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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f Economics Analysis on the Elderly Health

Wang Juna，Gong Qiangb and Wang Weia

( a: Central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b: Peking University)

Abstract: The elderly health is the strategic issues in the process of aging society． Before economics and other disciplines

involved in the study，the elderly health issue was as more as medical concepts． But with the economics and other

disciplines being cross and integration，policy makers and researchers have come to realize that value of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A growing number of scholars from an economic perspective began a new exploration on the“elderly health”

issues． From the socio-economic，behavioral，environmental，genetic factors and their interactions on the health effects of

aging，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is the main trends in this field of study since nearly 20 years． This article will review

existing economic researches in “elderly health” from both macro-perspective and micro-perspective，indicating the

economists related research in the field of logic，methodology，content，contribution and focus． Based on these studies，this

article will provide valuable refere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economic research in aging issues．

Key Words: Elderly Health; Economic Analysis; Interdisciplinary Research

JEL Classification: I18，J14

( 责任编辑: 松木) ( 校对: 昱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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