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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智傑 攝

巴哥浪餐廳／簡陋廚房，做出了原味的覺醒

衝浪民宿 熱帶低氣壓／用觀光和世界做朋友比西里岸社區 寶抱鼓／教孩子把部落的精神打出來藝術家 江賢二／明亮的光線，讓調色盤跑出新色彩

嚴長壽帶你聽花東說話

聽 ， 花 東 在 說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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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公益平台 付出長遠關懷八八水災之後，嚴長壽多次來到台東，看

到受創的山水以及蕭索的觀光業，於是找了

志同道合的朋友，於去年底正式成立公益

平台基金會，希望能長期關懷這個地方。

基金會成立雖然只有短短半年，但已經

粗具成績。推動花東之美，吸引國際觀光

客，他首先想到的是住宿。花東海岸共有約

1200家登記有案的民宿。公益平台已經舉辦

過四次民宿研習營，免費教導民宿業者怎

麼做早餐？怎麼布置？怎麼鋪床墊？怎麼跟

國際連線？甚至還為他們設計網路平台，協

助行銷，並建立聯盟關係，共同議價採購。

在嚴長壽前部屬、前亞都飯店總經理蘇

國垚的帶領下，高雄餐旅學生擔任志工，計

劃一家一家訪視這些民宿。高餐四年級學

生吳柏煌是學生志工召集人，為了民宿研

習營，他與同班15位同學，用一週時間共同

編寫英、日文語言、房務、客務等教材，同

時製作食譜、菜單等。

嚴長壽也把自己變成一個平台。特別是

這一年多以來，他幾乎每週都帶各界有影

響力的人來台東，包括各國使節團、各國觀

光局駐外代表、藝術家、美食家、部落客等

人，希望用他們的影響力，行銷台東。

嚴長壽用的是「眼見為憑」方法，激發人

對土地產生情感，由情感再衍生出一種職

責、甚至是一種使命。

凡是來過這裡的人，最後都變成嚴長壽

的志工。對於有音樂藝術天賦的孩子，嚴長

壽已請來林懷民、朱宗慶、江賢二、拉黑子

等藝術界大師來教他們。

在嚴長壽眼裡，花東的孩子們拿起樂器、

拿起畫筆、工具，就是生活藝術家，如果強

迫他們到城市裡，他們會不能適應。所以他

淡出飯店事物的嚴長壽，去年底設立公益平台基金

會，他到底在台東做了什麼？他的理念以及實踐對

地方又造成什麼效應？未來可能帶來什麼影響？

文／吳錦勳　攝影／張智傑

成立公益平台 守護台灣最後「肺葉」

嚴長壽 帶你聽花東說話

週末夜，微雨的台東11號公路邊，一身

輕裝的嚴長壽，在都蘭糖廠改建的咖

啡廳裡，隨音樂搖擺著身體，臉上汗水加

上滿臉的笑意。在這裡，他有了新的身分。

他不再是亞都飯店總裁，而是「公益平台」

基金會董事長。公益平台基金會是嚴長壽

繼亞都之後，投入最多的「事業」。但這個

「事業」不用來賺錢。

（左頁）嚴長壽以傳教士般熱

心，多次親自帶隊，向國內外

重要人士介紹花東慢活魅力。

（右頁）在鹿野龍田植滿小葉

欖仁下騎車遨遊，嚴長壽橫躺

馬路，看著天光樹影，感到片

刻祥和寧靜。

聽 ， 花 東 在 說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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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看台灣。嚴長壽說：「為了打造這個平

台，我其實等了20年，累積了這麼多的經驗

和人脈，我覺我很感恩，我遇到了一次一生

難逢、人間少有的獨特機會。」嚴長壽不是

花東人，也沒在這裡開飯店，為何對有這麼

強的使命感？「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花東較

少開發，是台灣最後一塊淨土。尤其今天隨

著全球暖化、節能減碳等問題，我覺得花東

將扮演台灣的另一片肺葉，這不單是實體

上的肺葉，更是心靈上的肺葉，」他說。

60多年前來自瑞士的白冷會傳教士們，

曾為東海岸留下數十座美麗的教堂、醫院、

啟智中心，他們來到這裡奉獻生命。其中一

位留下的家書，透露對這片無染山水的喜

愛：「親愛的母親，自拿坡里上船後，穿過

蘇黎士運河，陸續經過北非、印度孟買、雅

加達、新加坡、香港，一個多月的日夜兼程

後，我與其他的會士兄弟終於抵達了台灣

的東部。眼前這片美景只能用『歎為觀止』

來形容啊！青翠的海岸山脈與瑞士的高山

差不多，但美麗的太平洋卻是家鄉所沒有

的。」（《海岸山脈的瑞士人》卷首）

這些神父，沒有想到，60年後會有一位叫

「嚴長壽」的人，在台東做同樣的奉獻。

欣賞未經加工的音樂

整個花東，不管是縱谷線或海岸線，從北

到南，沿路的海岸部落，有著各式漂流木的

藝術家、文史工作者、性格獨特的民宿，或

是鹿野高台上常見青年人玩飛行傘等，都

讓嚴長壽讚歎：「信手捻來，盡是文章。」

去年11月初的池上，在二期稻作黃澄澄稻

穗間，一望無際的稻浪溫柔拍擊在稻田中

央的一座白色舞台。舞台上擺著一架平台

鋼琴。鋼琴王子陳冠宇優雅地坐下，掀起

琴蓋，音符立刻隨著他的手指盪漾開來。瞬

間，稻浪、遠山和鋼琴聲，融為天地間最美

的藝術饗宴。

今年5月，陳冠宇又來到靠海的富山漁港

「聽見海潮」音樂會，在沙灘的鋼琴上，彈

出蕭邦動人的G小調第一號敘事曲，胡德夫

也唱出太平洋的風，濤聲伴奏，山水風景裡

有了人文藝術的感動。

換個眼光 花東是台灣的肺葉去年起，嚴長壽甚至入住了台東，在當地

租了一棟房子，只要在台東的日子，他每天

早上都會騎著心愛的小摺，從租屋處來回

11公里去看海。換一個眼光看自己，換一個

很辛苦地把外界的資源帶到花東來，用新

的方法來培育花東小朋友的未來。

今年暑假，基金會找到八個來自美國加

州聖地牙哥大學生，讓100名台東孩子免費

學英文。

推廣慢活式旅行 吸引歐美旅客今年2月初，嚴長壽還向交通部長毛治國

提出構想，近幾年港澳遊客來台直線攀升，

從20幾萬、40幾萬、60幾萬到去年增加到70

多萬人，他希望香港到花蓮、台東都能各有

直飛的班機，「香港包機，來的客人可能還

包括周圍的澳門、深圳、廣州等地旅客；而

且台東的美，最適合歐美客人。」終於5月

中他與地方人士促成了香港第一個包機到

台東。

台東縣長黃健庭最近親自領軍到香港旅

展，他與警察歌手陳建年粉墨登場獻唱，

行銷「慢活台東」。香港是個高度資本化社

會，台東能提供的正好是他們緊張生活所

欠缺的，那種舒坦的人文風景。現在，他規

劃提供各種優惠方案，與航空公司研議7月

分開始定期直飛的可能性。

嚴長壽更建議交通部，將來花蓮到台東

的鐵路縱谷線，沿路有六、七個站，每個

舊火車站都改成腳踏車驛站，一下火車都

可以租腳踏車，到當地民宿過夜，隔天還，

或是從這一站騎到下一站，交給第二站的

人，嚴長壽說：「這個措施真的可以遍地開

花。」（上）「沙漠風情」是很多人

心中最值得一住的民宿，主人

高媛貞現在於台東三間堂長滿

芒草的海邊，建造一棟黑盒子

般的新民宿。

（右上）都蘭糖廠咖啡廳早已

成為東部藝術家聖地，夜裡擠

滿來自各國的遊客，聆聽歌手

莫言的阿美族歌謠。

2009年12月28日 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成立

2010年1月25日∼1月29日 舉辦台東民宿研習營

2010年1月∼5月 推動香港—花東觀光包機

2010年3月24日 台東縣府高峰論壇

2010年5月1日 社區資源整合平台計畫

2010年5月15日藝術家VS.部落計畫實施

朱宗慶打擊樂團VS.三仙台寶抱鼓隊

2010年5月15日∼2010年5月18日接待香港—台東包機

文化、媒體、業者花東慢遊體驗團

2010年5月21日 花蓮民宿研習營

2010年5月24日 台東縣國中小學校長研習會議

2010年7月5日∼2010年7月30日 台東青少年英語生活營

2010年7月8日∼7月31日 花東青少年藝術創作營

公益平台大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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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紫蘇枸杞茶，迅速退去炎熱暑氣；

汆湯透抽搭甜嫩的牧草心、迷你小苦瓜正

好開胃；月桃葉上盛著晶瑩剔透的吻仔魚沙

西米，它們是漲潮夜，在秀姑巒溪出海口，

原住民戴著頭燈，用三角網捕捉，只單用醬

油蒜末特調醬汁，淋上檸檬汁調味，入口即

化。還有炭烤山豬肉切片、鹹烤尼羅魚等，

配上炸芋頭絲五穀飯，讓人一碗接一碗。

這一天，40多位來各法國、西班牙、日

本、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觀光局駐台代表

們，坐在台東長濱巴哥浪餐廳，享受著不一

樣的原住民風味料理。

在這裡他們第一次吃到原住民極愛的

「赤蔥」，有著香椿般濃重香氣，但卻長滿

紅刺，放湯炒菜有如神奇香草，可以提味但

又不搶味。

廚房裡，一扇大窗透進太平洋耀眼的碧

藍，掌廚的陳耀忠，抵抗著熱風揮汗做菜，

在刀子鍋鏟起落節奏裡，應和著海浪穩穩

濤聲。

這是來自山與海的饗宴。不論是礁石上

撈的海菜、潮間帶的螃蟹、貝類，山裡的野

菜、嫩筍、過貓，都是當天補撈採集而來，

搶在第一時間烹煮，彷彿把山和海和季節

變化，全都注入食材裡，配合耀忠巧妙融合

日式、法式料理手法，每一道菜雖然無以名

之，但卻是絕妙滋味裡，吃得到老天爺賞賜

的幸福。

耀忠做完菜，打著赤膞沖水，渾身纍纍的

古銅色肌肉，短髮下帶點憂鬱的眼神，好像

PRADA義大利性格男模。

他自己的私人餐廳位於豐濱長虹橋邊

港口部落，餐廳有個極美的名字——「陶

甕百合春天」，陶甕（A t o m o）和百合

（Arifowang)是他的二個女兒，至於春天

（Canglah）當然就是耀忠本人。名字雖美，

卻是個連路標、招牌都沒有，簡陋得有如工

寮的地方，桌椅還是他一刀一錘雕刻而成。

但有誰想到，這裡卻出了個嚴長壽眼中「不

世出的奇才」。

簡陋地方 令人驚豔的山海饗宴對美食很有品鑑力的嚴長壽，去年底在

一次台東行中，意外在一次美食節中品嚐

到耀忠自成一格、連個食譜都沒有的料理，

立刻驚為天人，「他竟然可以在這麼簡陋地

方，做出這麼美，這麼有創意的美食。」之

後，嚴長壽只要帶朋友來台東，便極力推薦

耀忠的餐廳。

陳耀忠說：「客人只要告訴我選擇哪種價

位、絕對不吃的東西，其餘交給我，我用我

的心，我的手法呈現給他們。」提到做菜，

耀忠眼神發亮，國際間大行其道的「無菜單

料理」他早做到了。

耀忠的人生，跟他的食材一樣，也是天

生天養，伴隨一連串的偶然。他原是工廠的

機械黑手，十幾年前，父親生病，他回鄉照

顧，就近在家附近餐廳工作，開始接觸到廚

藝。但那是一家漢人開的合菜餐廳，每天鍋

裡炒的煮的都是制式菜色，沒有勾引出耀忠

對廚藝的興趣。「就是為工作而工作，沒有

自己的靈魂，」於是他想創業。

他將衣服用力擰乾，套回身上，害羞地

說：「剛開始只是一種嘗試，那時候，我發

（左頁）耀忠的料理吃得到原

味和來自天地恩賜的感動。

（右一）客人多時，嚴長壽建

議耀忠在台東巴哥浪船屋大餐

廳開席，上菜的阿美大姊解說

詳盡又能歌善舞。

1〉長濱巴哥浪餐廳

簡陋廚房，做出了原味的覺醒

不僅是嚴長壽，還有許多人也感受到了花東的美。其中包括返鄉經營餐廳的阿美族人耀

忠，他總能端出一道道讓人驚豔的原住民創意料理。而畫家江賢二，則在台東找到新的藝

術生命。

來自日本的淳和布農族的衣布結為連理之後，選擇在台東東河開設別具特色的衝浪民宿

店。此外，台東三仙台風景區附近，有個名叫比西里岸的阿美社區，四年前，他們用廢棄定

置漁網做成寶抱鼓，從此部落有了不一樣的心跳。今年，他們開始接觸到阿棋老師不一樣

的魔鬼特訓。他們以前靠自己的力量，但阿棋老師說：「人跟人之間幫起來之後，那就很

不一樣。」

文／吳錦勳　攝影／張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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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一波一波急急打來，像對海岸敲著摩

斯密碼，只有經驗老道的人才可以破解。

清晨6點半，台東東河口附近，人稱「淳

桑」的清水淳（Shimizu Jun），穿著防寒衣

站在沙灘，一下凝視遠處浪況，一下低頭看

泡沫的流向，終於，判定衝浪的方位。他貼

著浪板，挺著上身往外海划行，終於等待多

時半個人高的巨浪來襲，他立刻捉住浪頭，

半秒間躍起、翻身站穩，雙手如翼咻地完成

了一次完美的衝浪。

隨他衝浪的學生，始終掌握不到這個高

速平衡的技巧，一次又一次地跌落海裡，被

浪板狼狽推回淺灘。

這片月彎型沙灘緊靠著都蘭山，山壁終

年海雨照拂，長著鮮潤如水彩畫的綠林，綠

色屏風，配上遠方搖曳的椰林樹影，淳說：

「我的外國朋友來到這裡，都說這裡好像夏

威夷。」

熱愛衝浪 索性開民宿衝浪店所有的衝浪客都有自己摯愛的衝浪地

點，而且愈少人知道愈好。淳足足花了一年

多時間「衝」遍整個台東沿岸，才找到這片

人跡罕至的五星級沙灘，「這是我的祕密基

地，」他說，有天早上他一來到這，發現這

裡居然停了20輛車，他差點昏倒在海灘上。

淳，衝浪已經十多年了，原是日本千葉縣

人，七年前跟著雷鬼樂團來到台東布農紅

葉溫泉，參與音樂祭演出，結識來自布農

美女衣布（Ibu）。四年前兩人結婚，淳的父

母、親戚們從千葉、四國等地趕來，整個部

落為他們辦了一場全村狂歡的盛大婚禮。

從此他也定居在台東，並發現了台東原來

是世界級的衝浪天堂。

一般人沒有嘗過衝浪板下那股湧動的力

量，很難體會淳逐浪的痴傻。為了衝浪，淳

往往天未亮從山上騎摩托車二、三小時來

現很多國外食物，像泰國等都打入台灣市

場了，我想到為什麼他們的菜可以蔓延得

那麼快速？那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又有誰

要去做這件事呢？我不斷反問著，在這個五

味雜陳的世界之中，怎麼定位自己？」

打破框架 靈感來自大自然這個問題，觸動了耀忠。他想到，從小家

裡食物的香氣，連結到這片孕育阿美族人

的山水，在他的味蕾留下深刻的記憶。「我

們一直說風味餐、風味餐，沒有錯，但是風

味餐有沒有一些更豐富的、更有層次的呈

現做法，於是我告訴我自己可以做這件事

情，」他說。

只是要將原住民祖先的食材，用現代手

法來包裝，讓耀宗經常陷入苦思。「有時候

我覺得矛盾，也有掙扎，但是做菜是我有

興趣的，當我看到海，走在潮間帶會遇到什

麼，我也不曉得。看到可用的食材，我的心

裡就有一種講不出來的感覺，怎麼搭的靈

感很難講，反正就是呈現出這裡的環境、大

自然給我的感覺，」他說。

這種無框架的料理創意，讓嚴長壽很感

動，他邀請耀忠到台北亞都的法國餐廳和

中菜餐廳觀摩見習兩週，希望能給耀忠不

一樣的刺激與新的視野。

但從窮鄉簡陋的廚房，一下來到五星級

餐廳豪華流理台，耀忠心情既興奮又複雜，

儘管他發現大飯店的元素和他的完全不搭

軋，但是嚴長壽的一席話讓他得到啟發，

「要保有自己原有的味道和特性。」

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裡，最難得就是保有

自己本然的純粹，耀忠說：「我做菜最大的

想法是，不要破壞原味本身的特性，苦瓜是

苦的，那就沒有必要把苦味壓掉，我們能做

的，就是如何將它提出來。」

有山有海 對原味料理的堅持耀忠所代表的，是山海條件得天獨厚的

台東對原味料理的堅持。香港作家歐陽應

霽，5月搭包機來台東，吃過了耀忠料理

後，在專欄中寫道：「看來我們可以完全把

什麼分子料理、什麼迢迢千里飛來的高貴

食材，給忘掉算了，這麼近距離就有一條

龍、完備無缺的食材供應配套，而大部分都

是有機耕種，更有當地人簡單樸實不必花

俏的烹調傳統方法，眾裡尋他，原來這才是

原汁原味的人間美食天堂。」

對於未來，耀忠沒有設定多大的目標，

只想從自己做起，慢慢爭取「發言權」。只

是，當他從廚房端出精心擺設的瓷盤裡，冒

出點點的黃紅、大片的綠，這些餵養耀忠長

大的味道裡，早已孕育了台灣立足世界的

新創意。

2〉衝浪民宿 熱帶低氣壓

台灣的夏威夷，用觀光和世界做朋友 熱情好客的淳（上圖）和衣

布（下圖右）的「熱帶低氣

壓」是台東第一家衝浪民宿，

鄰居孩子王振明（下圖左）被

淳調教成衝浪高手，而且還可

以倒立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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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直到晚上才回家。拗不過內心的渴

望，終於，這對年輕的夫妻從布農部落深山

裡，搬到這個靠山面海的淳樸阿美族部落，

同時開了台東第一家衝浪民宿「熱帶低氣

壓」。

淳說：「我們在這裡生活第四年，我喜歡

這個社區，人很簡單的，重點是，這一帶有

台東最好的浪，也是台灣的，最好的！」他

的日式中文，簡單直截表達對台東的喜愛。

他在附近還有另一間工作室，專為客戶量

身訂做衝浪板，從削板到glassing（玻璃纖

維包覆）百分之百純手工製造。

尋浪而來 沖浪店成外交前哨點近幾年來東海岸也逐漸成為衝浪客心中

的聖地，他們發現這裡的浪又快又有力，令

人瘋魔，特別當熱帶低氣壓來臨之際，那浪

是最美、最有勁的。於是有人從墾丁、北海

岸，一路往南走過花蓮，最後落腳台東。更

有不少國際人士，千里迢迢飛來，就為一親

芳澤。

去年，熱帶低氣壓辦了一場國際衝浪賽

事，吸引了來自南非、以色列、澳洲、加拿

大等國50位好手參與，一問之下，很多人先

聽說了「東河」之後，才知道「台灣」在哪

裡。這個位於東河街上的小小民宿衝浪店，

居然成為外交前哨點。

今年農曆年前，嚴長壽帶著交通部長毛

治國專程來到熱帶低氣壓，毛部長看到這

裡很多外國衝浪客，便好奇問他們：「你們

從哪裡來？」他們答：「我們從香港來。」

毛治國又問：「你們怎麼來的？」一位叫

Rich的健美帥哥說：「我們搭機從香港飛來

高雄或台北，然後再花八個小時車程來到

東河。但我們非常喜歡這裡，來了就不想

「拿出你們的精神來！」台11號公路三仙

台風景區附近，有個遊客不會注意到的「比

西里岸社區」。週六上午，老遠就聽到一棟

老舊的社區活動中心裡傳來「阿棋老師」的

獅子吼。

他是朱宗慶打擊樂團副團長何鴻棋，在

打擊樂界赫赫有名，平時教的都是大學裡

音樂系學生，但在這間沒空調、沒吸音牆的

走，即使花這麼多時間，還是想回來。」

毛治國又追問：「如果有直航來香港到台

東，你們會來嗎？」他們回答：「那麼我們

每個週末都要來！」不過Rich對嚴長壽補充

道：「不要太快隨便發展，slowly、slowly。

愈保持自然、愈好，而且不要告訴別人，這

裡太好了，我怕太多人知道。」

思考定位 推動游泳衝浪今年1月，衣布報名公益平台在成功商水

舉辦的民宿研習營，不僅全程免費，還請來

蘇國垚、賴顧賢等名師，帶給她許多的啟發

以及重新思考自己的民宿及定位。

她之前在布農部落時，就認識了嚴長壽，

當時嚴長壽協助白勝光牧師發展社區重

建，推動觀光；嚴長壽還開放名額，讓衣布

等部落幹部到台北亞都實習一個禮拜。沒

想到事隔多年，再次與嚴總裁碰面。衣布深

有所感地說：「我覺得嚴總裁做的公益平台

很用心，除了講座之外，還有評估報告，並

陸陸續續來民宿現場評估、指導。如果我們

台東人沒有一起拿出力氣來做這些事，人

家為什麼要那麼用心為我們做這些事？」

身為台東縣衝浪運動協會理事長的衣布

說：「我們對台東是有夢的。希望能推動游

泳和衝浪，改變台灣過去懼海，視海為禁區

的心態。」

回饋社區 力推當地漁夫料理衣布也用他們小小的民宿嘗試回饋社

區。她說：「食材都是鄰居捉的，我們希望

隔壁的爸爸可以不必在外地工作，可以回

家照顧孩子，而且有收入。所以我們一直強

力推他們的海膽、海鮮。 」

這個週日中午，民宿來了十多位慕名而來

專程用餐的客人，衣布和淳大陣仗迎戰，互

相擊掌打氣。鄰居爸爸看到淳笨手笨腳屠

殺飛魚時，也會主動幫忙，示範完美線條的

刀法。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龍心」進

進出出廚房幫忙。他原本在台北新店做工

過活，後來因為母親老了回鄉定居，與衣布

夫妻結為好友，為民宿提供新鮮食材，龍心

說：「我只用傳統的叉子或鏢槍，抓滿一籠

我就上岸，吃多少捉多少。」這是道地的原

住民傳統漁夫精神。

嚴長壽說過：「觀光，是跟世界做朋友最

好方式。」在「熱帶低氣壓」這裡，淳和衣

布，就拿山跟海跟浪和美食，豐盛地款待

你、感動你。

3〉比西里岸社區寶抱鼓

孩子們！把部落的精神打出來

三仙台附近一個被遺忘的社

區、一堆遭漁民棄置的浮筒，

一群沒有目標的孩子，在阿棋

老師（左後排著白衣者）帶領

的隆隆鼓浪中，重新找回如海

一般寬闊的自信。

聽 ， 花 東 在 說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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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教室裡，卻擠滿了20多位大大小小的

阿美族孩子。有的小朋友打赤腳，瘦小一點

的孩子，抱著半個人高的鼓，站在板凳上打

鼓。不管電扇發出哀嚎，他們全睜著大眼，

一刻都不敢鬆懈。

阿棋老師的互動式教學

阿棋老師先示範一次，接著手點到誰，就

輪到他打鼓，不能脫拍，有些小朋友閃神楞

在原地，他便瞪大眼，喊著：「你、你、還

有你，統統看我！」有時他慈眉善目勸誘：

「隨便打沒關係啊！solo一下，錯了也沒關

係嘛！」有時，脫拍一再發生，他又假意威

脅說：「喝，你們難道不知道鼓棒會飛？拖

鞋會跑嗎？」台下小朋友憋著笑，臉頰紅通

通的。

他身材壯碩，挺著一個跟鼓不相上下、頗

具分量的肚子，渾身上下有著一種獨特的

喜感。

孩子們前後後練習了十多次，雙手隨著

一次又一次激昂的合奏，都發燙紅腫起來。

阿棋老師一整天上課下來，背始終挺得直

直的，揹著重重的鼓，時而用力拍擊，時而

扭腰擺臂，兩隻手臂揮來揮去，沒有停過，

汗水濡濕了T恤。

為部落孩子打造全新的舞台

今年3月中，阿棋老師才剛結束一場在高

雄的公演，接到朱宗慶一通緊急電話，要他

連夜趕到台東，「晚上，火車都到台東了，

我們還根本不知道老師要我做什麼？」隔

天，在嚴長壽、朱宗慶安排下，阿棋老師才

第一次來到比西里岸部落，為部落孩子示

範打鼓。

嚴長壽形容，「結果，阿棋老師打鼓的時

候，他們一個個眼睛全部都亮起來了。」這

時候一位男孩大剌剌對提出要求：「你這麼

厲害，要不要來教我們？」就衝著這句話，

阿棋老師點頭答應。

於是從今年5月15日開始，阿棋老師每隔

一週從台北飛來台東教孩子打鼓，暑假時

更有一週密集訓練。

這是公益平台在台東推動的第一波「藝

術家VS.部落再造」計畫，要為部落的孩

子，打造一個全新的舞台。

廢棄浮筒 范志明做成寶抱鼓但是，三、四年前部落並不是如此。這些

聲音清亮的鼓，也不是阿美的傳統樂器。這

個老舊的活動中心，本來是個閒置空間，裡

面堆滿垃圾，青少年在這裡吸毒，傳統補魚

維生的部落，工作機會不多，遊客從外環道

直通三仙台看風景，不會拐進部落。社區青

壯人口外流，有孩子的爸爸到遠洋補魚，一

去就是三、四年，單親、隔代教養、離婚是

普遍的現象。

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陳春妹，不願再看

部落蕭條下去，申請經費將這裡整修作為

社區辦公室，先推動母語歌謠，三年前，經

人介紹，找到「都蘭調」樂團團長兼主唱范

志明，他的來到為部落帶來了陌生的鼓聲。

留著一頭長髮的志明是這個社區第一個

「人與人之間幫起來」的助力。他來自花蓮

壽豐溪口部落，早年，他跟大多數部落青年

一樣離開家鄉到台北做工。但不管做什麼，

音樂才是他的熱愛與天性。小時候在田裡

幫忙家人種稻、砍甘蔗，東部大熱天，年幼

的他往往耐不住性子，母親都會唱歌安撫

他。成年後，他始終都記得，一群人在一片

綠油油的稻田中哼哼唱唱的美麗風景。十多

年前，他回到部落設計民宿、劇場舞台、創

作漂流木公共藝術，抒發自己愈來愈強烈的

族群記憶。

志明一開始發覺部落附近海灘上，常有

漁民棄置的定置漁網浮筒，他想到用這些

浮筒做成鼓。「這個漁村，本身就有Paw

Paw（發音像寶抱，阿美語中就是浮筒的意

思），我本身做音樂創作，不如把寶抱做成

鼓。況且，這不單單只是音樂，它還可以成

為這個地方的特色。」他於是和社區朋友做

出實驗性的第一代寶抱鼓。當鼓聲出現，部

落彷彿有了心跳，空氣傳來不再只是令人

窒息的海濤聲。志明的寶抱鼓，吸引著第一

個小朋友，接著一個牽一個進來，成為一種

時髦的活動。一位小朋友說：「當初要找朋

友玩，發現到處都找不到人，原來都去打鼓

了，好奇之下，我也加入鼓隊。」

有自己的鼓，孩子才比較有自己

在志明老師的教導下，原本沉溺網咖的

部落青少年，生活裡有了新重心。他們先將

西瓜樣大的浮筒切成兩半，做成鼓身，再切

削竹子或漂流木當成鼓座、套鋼環、再繃上

部落原本養的羊皮或獵人送的山羌皮，最

後用傳統編織彩繪裝飾。整顆鼓全是孩子

之間互相幫忙手工製作。更有孩子成天抱

著寶抱鼓，像抱著愛人一樣，在部落裡走來

走去，神氣得很。

這些海面上定置不動的浮筒，曾經那麼

叫人絕望。單親孩子會坐在海邊，哀愁地想

著遠洋跑船的父親，留下思親的淚水。現在

這些浮筒，褪了色、上了岸，帶著鹹鹹海浪

的記憶，成為寶抱鼓最好的共鳴箱。

但是，一開始孩子來練鼓，也有家長覺

得沒有立即的利益，抱持一種懷疑態度，

甚至大力反對，鼓隊曾因故中斷過三個月，

「那時候，不被族人認同，我心裡很苦，

看到這些孩子又去網咖、無所事事，心很

痛……，」陳春妹一臉疲憊，道盡這四年來

曲折。

後來，隨著鼓隊愈來愈壯大，運作愈來愈

順利，陳春妹欣慰說：「現在父母的態度改

變了，他們找不到孩子，就到協會（練鼓的

地方）來。聽到小朋友的鼓聲，就是我最大

的力量。」

藉著歌唱 找回阿美族文化孩子們也藉由歌唱，族語更加流利，更因

為鼓隊無形中回復了阿美族原本極為重要

的年齡階層文化，讓大哥大姊帶著弟弟、妹

妹，而且開始有人向他們訂購寶抱鼓了，這

在漏著水的新活動中心裡，范

志明（左一）指導部落孩子做

寶抱鼓。他說：「寶抱現在是

我們部落的傳聲筒、擴音器，

最終要發展出我們自己的文化

覺醒。」

聽 ， 花 東 在 說 話

280　遠見雜誌 2010.7 www.gvm.com.tw　281

喳喳呼呼來回碰跳，擋住去路玩耍。

江賢二其實在關渡還有一間大畫室，作

畫揮灑很暢快，但他對台東這片山海卻更

情有獨鍾，「每次回到台北，我就情不自禁

想到台東這個小畫室。」

曾有長達30年的時間，江賢二與家人常

居巴黎、紐約，在異國修煉藝術的生命。十

多年前，他因照顧受傷的父親，回台定居。

沉潛多年的作品，獲得很多人喜愛，他在藝

術市場極為成功，每次開展畫作幾乎全部

售罄，台新金控董事長吳東亮、甲桂林董事

長張裕能都是他穩固的支持者；他也曾受

東和鋼鐵之邀，於苗栗煉鋼廠駐廠創作鋼

雕作品；台北亞都每一個房間裡的板畫、

台中Hotel One一樓大廳令人驚豔的大型作

品，皆出自他手筆。愛海，是江賢二夫婦的

共同之處。他們足足花了四、五年時間，沿

著花東海岸線，才找到這塊理想創作淨土。

曾經只靠內心的光線作畫

現在，他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隱居在台東。

江賢二緩步領我們走進他的畫室，把五

色鳥、蟋蟀蟲鳴聲，全留在門外了。牆壁幾

幅已完成的畫作，地面卻滿布斑駁顏料、油

漬、畫框痕跡與鞋印，「我通常先鋪在地上

作畫，之後才掛起來看，」江賢二解釋著。

經他這麼一說，這斑駁的地面，好像洩露出

這些作品的前世今生，我們粗魯踩地面的

雙腳，便忽然覺得好像踩著他的夢境，不知

往哪放了。

吳東亮、張裕能都是他的支持者

這裡是江賢二台東的家。小小的白色平

房隱藏在依山面海的雜樹林裡，由公路往

斜陡小徑蜿延而上，極為神祕。有幾次江賢

二驅車回家，一群台灣獼猴像歡迎主人般，

個地方特殊產業也慢慢成形。

「我們的寶抱鼓已經做到第三代了，」今

年高二的賴聖榮抱著鼓驕傲地說，「自己做

鼓，雖然很辛苦，至少要兩個月，但打鼓讓

我很忘我，而且自己做的鼓，打起來比較有

自信，」他露出白牙笑了笑。

金褐頭髮的阿帝，父親跑船，他自己的求

學過程一路坎坷，他在鼓座上很謙虛很低

調地刻著工整的四個大字：「世界第一」。

另一位瘦小的男孩說：「打鼓很好玩，我想

要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心裡冒火。」

這一天，他們反覆練習傳統民謠〈馬蘭姑

娘〉，從前段小女孩溫柔清唱開始，阿棋老

師接手，打出一段節奏活潑的鼓聲，像一種

暗號，接著小朋友加入，20多人重重拍擊的

鼓聲，瞬間如煙火爆裂，鏗鏘澎湃匯聚成壯

盛的鼓浪，讓人血脈都沸騰起來。

阿棋老師也曾經被人看不起

別看阿棋老師有點「兄弟」氣質，其實內

心很軟，尤其提及他的過去時，很容易說掉

淚就掉淚，「我是放牛班的孩子，被每個人

看不起，後來遇到貴人，我的音樂老師翁金

珠，帶我去找朱宗慶，就因為一個才藝影響

我一生。將心比心，如果我也可以給這些小

朋友一些期許，或是小小的希望我都願意

去做。」 他動情地說著，伸出肥厚的手掌，

看了又看，「你看我的手，不像學音樂的

人，這一面手掌厚是打鼓的關係，另一面坑

坑疤疤，是以前做小混混留下的痕跡。」沒

想到音樂完全改變了他。

孩子們在鼓聲裡找到了自信，人稱「雞

腿阿嬤」（因為嗜食美味雞腿得名）的陳明

珠感受最深。她在成功商業水產職業學校

任教17年，看著很多部落孩子長大，她說：

「愈瞭解這些孩子，你會愈感動，他們打鼓

時，那種神采飛揚，好像身上積壓多年的被

看不起的東西都不見了。這種感覺讓我好

感動，那是一種glory！glory！（光榮）的感

覺。」 很多原本輟學的孩子，因為打鼓又回

來讀書了。

打鼓，讓部落孩子也開始有夢想。隊伍中

最高的女生吳念慈，成功商水一年級，是鼓

隊元老級大姊，她說：「打鼓對我最大的幫

助是音樂節奏，我以後想要當歌星，我想要

走向國際舞台。」「渴望上台的感覺嗎？」

一旁的男孩想都不想立刻回答：「渴望！」

他們有著台北孩子沒有的資質

阿棋老師除了教音樂，課後還拿著紙筆，

記錄他們的學校名次和成績，要求小朋友

每天至少花半小時做功課，如果能順利畢

業，他講好，要送給他們一把2萬、3萬元的

專業級用鼓，孩子們的眼神更亮了。

當孩子打鼓時，志明則每每拿著攝影機

記錄著擊鼓的雙手、歌唱的眼神。他看著

孩子在阿棋老師調教下，進步很多，很欣慰

地說：「我覺得部落的孩子應該多接受多

學習，阿棋老師來等於『見識面』，學習人

家有什麼，有了這些經驗後，再去反觀自己

有什麼，才能明白自己是誰。當你知道自己

擁有什麼時候，你才會有自信，當你有自信

時，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走在這個小小漁村彷彿只有三種顏色，

白色的平房、灰色的路、藍色的海。天氣糟

的時候，連海都是灰灰的。孩子抱著自己的

鼓，來到海邊，雨剛剛停，海風吹得他們頭

髮亂飛。阿棋老師對孩子們說：「你們有台

北孩子沒有的資質，我要做台灣沒有的，在

你們身上才有的，你們也是台灣之光。」

4〉幽居台東的藝術家 江賢二

明亮的光線，讓調色盤跑出新色彩

地上是斑駁的顏料，對照牆上

的畫作，從灰黯到豔彩，藝術

家江賢二在台東明媚的光線

裡，畫筆下流淌出前所未見的

新色彩。

聽 ， 花 東 在 說 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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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裡的小泳池，可以脫得寸布不留，從

冰涼的水裡挺身往前凝視，便是海。

清晨，江賢二與太太兩人，便這樣坐

落地窗玻璃前，對著太平洋，啜著濃香的

espresso，極目之遠處，那一抹依稀的深藍，

便是綠島 。

江贀二幼年喪母，始終以孤獨之眼看待

人生，過去他的作品始終維持一貫的冷調、

抽象風格，滲出一股神祕的內心獨白，充滿

著一種存在主義式的內省風格，不是黑就

是灰，糾結複雜肌理。

江賢二說：「我巴黎、紐約的畫室都用窗

簾或是紙板封起來，我畫畫一輩子都沒有

用自然光，因為我畫的是心裡的光，完全不

用外面的光線。」

直到回台之後，他創作的《百年廟》畫

面，才開始用咖啡色、暗黃色，但也彷佛將

時間凝結於空間之間，積鬱時間重量。客廳

掛著一張名為《銀湖》的作品，黑墨般的宇

宙裡，光從中緩緩撐開一個空間，彷彿洪荒

初開。

海邊的明亮 讓創作不再陰暗但來到台東之後，他的畫風愈來愈有顏

色了。因為這裡的海，每天都在變顏色。江

賢二說：「有海的地方，對一個畫家特別重

要，海邊的光反射到空氣中，讓海邊總是特

別明亮，跟都市裡的光線特別不同。」

光線是色彩的精魂。在台東的「潛移默

化」下，原本作品陰暗嚴肅的江賢二，筆觸

竟神不知鬼不覺般，滲出更多的光線、更多

的色彩。他露出喜悅的笑說：「這兩年來台

東之後，顏色變化最大。」

還不只是光，台東的植物自然意象，也慢

慢融化他、影響他。他拿出在台東創作的幾

幅新作，迎面而來的是滿天滿地純淨、盈

滿、迷濛的春之氣氛。

他指著畫室裡一張筆觸柔細，有著類似

長春花花瓣、淡粉紅未完成作品，「像這有

些畫的顏色，我30、40年都不可能調得出

來，而這些色彩都是在調色的過程中，無意

間出來的。」

他坐在客廳裡，從牆上的畫，游移目光到

戶外燦爛的景色，笑說：「你會不會覺得，

我的畫跟外面的風景連成一氣。」他還打趣

說：「我一輩子沒有送過太太花，現在這裡

卻有摘不完的花可以送她。」這時候的江賢

二，恬淡自得的面容，若換上一襲袈裟、剃

光頭，就更像個拈花微笑的和尚。

江賢二與嚴長壽相識多年，兩人不約而

同選擇台東築夢，今年暑假也將在公益平

台基金會的花東青少年藝術創作營中，指

導有藝術天分的孩子。江賢二說：「台東有

很長久的原住民文化，現在我能做的也許

是當代藝術這一點，我可以用台東的情感，

做一些作品出來，希望這是給台東最好的

禮物。」

坐在紅色鋼雕作品旁，江賢二

遠眺一望無際的希臘純藍海水

與遠方深藍色綠島，海天一

色，藍綠和解，他的藝術亦走

入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