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9日 星期六

编辑/陈品 肖榕 美编/巨琳 责校/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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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写字板

“人生知止”小议作者：九思

（北宋）晏殊《解厄鉴》云：“仁者不逐其名，仁贵焉；明者不恋其位，明弃焉；勇者不争其锋，勇敛焉。”今悟：义者不炫其道，义尊焉；礼者不显其守，礼行焉；智者不露其芒，智潜焉；信者不悖其实，信立焉。（北宋）林逋《省心录》云：“德有余而为不足者, 谦；财有余而为不足者, 鄙。”修德知不足，人生要知止。

九 思 随 笔

闲趣·乱侃 教练是个段子手 ◎苔米

职来职往

人间百态

1老刘是个段子手，跟他训练，像跟我

妈相处，常年在打击和嘲讽中不断成长。通常我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是个成熟的会员了！要学会主动约我训练了。”

“我……还算自律吧？”“还行。自从说了要减肥，你就天天说！”

2“今天早餐吃什么了？”“牛油果奶昔。”“是谁告诉你牛油果减肥的？”“……”“卖牛油果的吧？”

3今天老刘休息，换了代班的小孟，画

风成了这样。“下个动作是原地支撑高抬腿。”“啊……救命。”“姐，我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大长

腿，最怕这种动作了。”“为啥？”“因为腿折不过来啊，你坐汽车都伸

不直腿吧？”嗯，我爱我的教练……不上班。

4“训练吧，确实挺枯燥的，你得给自己设

定个目标。”每个开场白，老刘都一本正经。“你有偶像没？想想他们的身材。”“我一中年妇女，不来这一套。”“那小时候呢？追过什么明星没？”我脑海里想了一圈，怕暴露年龄，还

是转移话题吧。“难道每个人都追过星吗？”“那当然，年轻时候必须的啊！”“那你呢？”“我想想……鲁迅算不算？”“……”

5体重轻了两斤以后，健身房我去得比

较勤。健身容易上瘾，尤其在看到一点效果以后。老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常常喜形于色，夸我孺子可教。

今天他真诚地对我说：“我觉得带你训练挺有成就感的。”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有趣啊！”

“哪里哪里……”我正准备习惯性谦虚一下，他及时补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三百多斤。”

6“老刘，我这两天都不在，训练暂停啊。”“你去哪儿呢？”“北京出差几天。”“这样啊，那你住哪儿？”“估计……王府井附近吧。”“王府井附近我老熟了，烤鸭老好吃

了！”“一般般还行吧。”此时我嫌弃地脑补

了一下烤鸭嗞嗞冒油的画面。“等你住下了，发个定位给我啊。”“啊？为啥？”“我给你团张券，教练请客！”“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再说我不大

爱吃烤鸭。”“你想多了，团张健身房的券，晚上接

着练，北京我老熟了。”“……”

本版图片/视觉中国

周末，颐和园长廊，有五口之家的中年女游客央我给他们照合影。父亲和母亲坐前排，三口之家立后排。父母他们座位之间稍稍有些距离，还未等我提示，女儿笑着娇嗔其父母：“怎么？你俩不认识是么？紧凑点啊。”一句话逗笑了所有人。

这句话，成了我和先生一天互相调侃的金句。其万能的适用性仿佛我们当年恶搞唐诗“一枝红杏出墙来”做万能下联。（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枝红杏出墙来；我自横刀向天笑，一枝红杏出墙来；莫愁前路无知己，一枝红杏出墙来……）

从颐和园出来，到停车场取车。惯例是我开车，他准备手机二维码付费（节省出门等候时间）。到了出口，他在副驾上玩手机游戏，忘了提前准备手机二维码付款，我责怪他：“怎么，咱俩不认识是么？”收费员爆笑。

中午，小馆吃饭。落座后，我只顾给自己茶杯斟茶水，全程忽略先生的茶杯，他揭竿而起：“怎么，咱俩不认识是么？”邻桌掩面。

晚上，后海遛弯。我只顾在前面大步流星，不管先生在后面摇晃，我俩拉开上十米的距离。巧遇邻居两口子迎面而来，与我打完招呼后，又遇见我家先生。我听见先生大声诉苦：我和她，不认识呀。邻居的笑声在我背后持续了很久。

“咱俩不认识”的梗点亮了我的周末。生活中偶遇的场景，总能让你那么一乐一悟。中午休息，和同事在公司周边遛弯。前面的两

位小姐姐一路都在吐槽各自的妈妈。甲：我妈简直就叫“担心我”，担心降温我会冷，

担心物价上涨我节省，担心吃外卖毁我胃，担心遇人不淑我受罪。天底下没有一件事是她不担心的。对我妈来说，整个世界就像一条没缝好的棉被，棉絮总是会漏出来，而且全粘在我身上。仿佛她的担心就像针一样，要把那些可怕的裂缝一一缝起来。

乙：我妈就叫“爱跳舞”。早晨跳，中午跳，晚上跳，都顾不上给我爸做饭，我恨不得冲进广场把我妈

揪出来，就像她当年把我从网吧揪出来一样，既给我爸维权，又报她当年斩断我游戏的一箭之仇。

就在我以为两位小姐姐会一直吐槽下去的时候，她们话锋反转得有点让我猝不及防。

甲：我担心我妈颈椎病又犯，给她买了个颈椎治疗仪。

乙：我给我妈买了双舞蹈鞋，又给她下载了很多广场舞曲传给了她。

小姐姐们的闲聊逗乐了我，也触动了我，天下母子或许都是这种情形？相爱相杀？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同为妈妈，我是否也应该减少对孩子各种不必要的担心？酷爱户外的我是否应该匀一些时间来照顾家庭？

线下生活是小剧场，线上生活更是剧场中的剧场。中年大妈看影视作品一旦爱上了弹幕，就像爱吃辣的大妈吃饭总得来点老干妈，带劲！

偶尔，在网上看剧，必开弹幕。有趣的弹幕，让你笑得手机砸脸。某日看到《甄嬛传》，甄嬛在跟眉姐姐讲悄悄话。飞来一条弹幕：有什么话是我VIP不能听的吗？安陵容进宫之前去甄嬛家，说：“姐姐待我这么好妹妹无以为报。”弹幕一闪：妹妹无以为报，只能恩将仇报。看《铁齿铜牙纪晓岚》，里面有个情节是皇上喊：“和珅接旨，命你三日之内将XX送至泰安府。”弹幕飘过来一个“珅通快递”。这些弹幕瞬间让我笑得东歪西倒。

生活的小调剂，也许只是一次短暂的聊天。有时候，你跟一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像晒了一

会儿太阳。闲时，在微信上戳一下好友。三言两语聊个天，彼此不用刻意地去抖包袱，但是每句话说出来又跟包袱一样，说什么都能有说有笑，很轻松，很舒服……

生活，原本就是一个个小剧场，捕捉这种情景，用心感悟，不必很用力，也不必很轻率，但它能使你快乐。正如：生活原本沉闷，但跑起来就有风。

恍然有“悟”

怎么，咱俩不认识是么？ ◎梅姥姥

线下生活是小剧场，线上生活更是剧场中的剧场。中年大妈看影视作品

一旦爱上了弹幕，就像爱吃辣的大妈吃饭总得来点老干妈，带劲！

霜降过后，又来了场冷空气，我家乡苏北平原上的三十万亩银杏林一夜间就黄了。城市大道，乡间小路，黄叶纷飞，像是一幅唯美而壮观的画，又像是一场集体的告别，或不可挽留的死亡。

我想回乡间看母亲，趁冬天还没来临，给她装上火炉的烟筒，去年七截，今年得九截，这样屋子里更暖和一些。正算计着，有客来访。八十八岁的李老伯，步行穿越大半个城市，来找我聊天。上一次他是坐公交车来，结果坐过了站，被拉到了城郊结合部，自己又转车回城，找到我的单位。我被这老年的倾诉欲望惊呆了，赶紧送他回家，告知他的家人，一定给戴上手环，尽量别让一个人出来了，这么大岁数。只是，家人一不留神，他还照溜不误，被捉住了就像小孩子一样低头认错。

我给他倒了茶，听李老伯第N次回顾他的青少年时代，讲述他和毛阿姨的爱情故事。其实没什么故事，就是他十五岁入伍，做了小战士，文艺队里遇见了大他三岁的毛姐姐，毛姐姐教他读书学习，最高光的时刻，是俩人同坐一张床上讨论《红楼梦》到半夜，心无旁骛。因为这心无旁骛，他念叨了一辈子，至少在我面前讲了二十遍不止。一直到部队转移驻地，他与毛姐姐分别，不曾牵过一次手，只是在他此后七十余年的梦里，牵了无数次，还将继续牵下去。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他年少时的毛姐姐，晚年回忆录里讲给后辈听的毛阿姨。

我刚参加工作时，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写大字，李老伯看到了，就认定我是一个靠谱的小丫，让我考虑给他写一副

挽联。我吓了一跳，那时候他还不到七十，精神矍铄，死亡二字，于年轻的我也实在太遥远，我窘迫地捏着笔管说：“伯伯见笑了，我写不出。”李老伯认真地说：“先预约着。”过了阵又去问我写了没有，我想了想，恭恭敬敬抄了一纸《心经》送给他。内心庆幸，当年的小丫成了中年人，还欠着老者的一副挽联。愿长者多寿多福，也是我们对世界所存的基本善意了。

然而死亡终归是无法回避的事情。把李老伯送回家，我也准备回老家。还没出城，接到了远方朋友的电话，电话里哭得肝肠寸断。一个星期之内，她在那个叫做白银的西北小城，先后送别了父母双亲。“薇，我的天塌了。”她反复念着这句话。我不知如何安慰，不合时宜地想起晨读的《贺进士王参元失火书》，小心翼翼劝解：“你爸去那边太孤单了，就把你妈也带去，下一世还做伴，他们一辈子相亲相爱，去时也没受罪，这是好事啊，节哀顺变。”

我说的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对于亲人的死亡，一直以来存有一种如待落叶般的心境。五岁时，我最小的哥哥病逝，之前在冥冥的预感中偷哭了好多场，到他离开的那天，我反而不哭了，看着忙忙碌碌的大人们，我在心底使劲记住一个场景：苹果花落在哥哥的小床上，他苍白着小脸叫我妹妹，眼里有不舍与疼爱。不知道哥哥离去的时候，记不记得我握着把小扇子，每天给他扇去夏天的热风，胳膊都麻了还不愿停下来。记住一幕就够了，这一世有缘做过亲人。我知道死亡就意味着永远不再见，永不再见的意思就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所以，告别之

后，不必陷于长久的哀伤。回到老家。母亲正在小院里晒衣服。初冬稀薄的

阳光，照着那宝蓝的深紫的绿色的绫罗绸缎，有些刺眼的……送老衣。我心尖一颤，骤然地发慌，惊声问道：“什么时候做的啊？这种衣服！”老母亲笑：“你爸走后第二年我就准备好了。早晚的事，省得你到时为难。”她淡定地交待着“那一日”到来时，如何穿，穿哪件。我心微微地刺痛，眯眼再看屋里，不知何时收拾得干净而空荡，只剩下了父亲生前亲手做的几件家具。

院子里的桂花落了，母亲收了很多，留我做桂花蜜。篱笆旁开满各色的小雏菊。银杏树落下的果子被母亲收集起来，反复揉搓，去掉臭烘烘的外皮，露出洁白的银杏果，回城前，母亲给我装了一小袋。我写字累的时候，抓一小把在微波炉转一转，砰、砰，岁月静好的香气在整个屋子弥漫。

我爱这现世的一切。我想握住当下的一个又一个瞬间，这样串起来，就成了我们的曾经，我们的今生，那么，当死亡来临时，想想活过，爱过，就够了，天下哪有不落的树叶啊，最终，它们都是回到大地的怀抱去了。

这一世有缘做过亲人

当死亡来临时，想想活过，爱过，就够了，天下哪有不落的树叶啊，最终，它们都是回到大地的怀抱去了

◎陌上采薇

我的身边有这样一群人，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斗得过黑客，搬得动机房。他们胆大心细，“软硬”（软件和硬件）兼施，非比寻常。他们，就是咱银行的基层科技管理员。

史大姐，芳龄 54，明年春暖花开时节解甲归田。此“甲”是根植我心的小程序，一运行，满屏格纹——衣服、裙子、围巾、背包……我拿她开涮：“格子太多，格格不入啊！”她哈哈憨笑，左手一只机（电脑），右手一只机（打印机），骑着小电驴，风一般地去网点装机器了。前年冬天，她不慎摔跤导致脚趾骨折，但她轻伤不下火线，卧床十来天，拄拐上班了。网点一台PC机出现问题，她遥控指挥后未见起色，立即“四条腿”“灰”奔了过去。CPU、网卡、内存条……于她而言，如同诗人钟情的韵脚，比她自己的脚爪还重要。痴迷格纹、带病工作两个画风在史大姐身上，不是基因突变，没有格格不入，只有动人地协调，协调得动人。

夏大师，科技队伍中的一枚老司机，微信名号“只想长肉”，由此引发了N多减肥长征女战士的羡慕嫉妒恨。人家说树大招风，这棵树实在过于单薄瘦弱，女战士们不伐也罢。他却将临不了风的玉树在工作中发挥到了极致。营业厅里有一排设备距墙仅30CM，设备发生故障时，他“嗖”的一声就把自己给发射进去了，头戴自购的矿工灯，在狭小的空间寻找蛛丝马迹。矿工头灯是他的“个人专利”，为设备和线路体检时，解放双手，便于操作。夏大师就在光与影、静与动中攻克了一个个技术难题。工作不仅是他的面包与牛奶，也是诗和远方。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张工常常拜倒在黑漆漆、白花花电子设备的石榴裙下。张工，一米八六的个头，白皙微胖。看似健硕的大块头下掩藏

着人至中年的诸多无奈：腰椎间盘突出、胯骨骨质增生、肾结石、胆结石……他浑身是病，却不让设备出一点毛病，尽心呵护着石榴裙的主人们。在一次安全生产检查中，当我提出抽查设备编码与序列号是否匹配的要求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里掏出一块小纸板放在地上，双膝跪下，熟练且小心地拖开插满电线的PC机，摘下近视眼镜，准确地报出一串字母和数字。一旁的我震惊之余感动不已。“电脑放在桌肚或地上，检查时难免要俯身趴下，我只好自备小工具。”他不好意思地解释。

小江，70后，特种兵退伍军人。他说，一入科技门，才知深似海，他这条江里的小鱼迫切需要吸收养分，力争早日变成大鱼海棠。他勤思考擅钻研，从“江小白”茁壮成长为老“科技猿”，军人的勇于担责、乐于助人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他是马拉松跑友、健身达人，每天吃十个蛋白增肌(我杞人忧天，一直担心蛋黄的下落)，他自谦“大自然的搬运工”，能同时拎起几台设备穿梭于网点，和“歪果仁”前簇后拥提溜着娃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有“小桂圆”（柜员）称之为“最可爱的人”，每每设备突发状况，总是第一时间扑火救援，他骨子里始终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基层科技工作琐碎繁杂，脏活累活较多，存在感却普遍不足，如他们这般任劳任怨、不计得失的

“科技猿”还有很多，他们通常一干就是大半辈子，从青春到迟暮。

诗人何其芳《花环》中有言：“开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无人记忆的朝露最有光……没有照过影子的小溪最清亮。”“科技猿”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是真真切切在我们身边默默发光散热的普通员工。我总以为，他们是最芬芳、最有光、最清亮的。

你 们 是 猴 子 派 来 的 救 兵 吗 ？No，我们是“科技猿” ◎丁晓燕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张工常常拜倒在黑漆漆、白花花电子设备的

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