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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责任编辑 蒋漫冰 视觉编辑 姚玉甲 组版 牛怡墨 校对 徐延峰 2017年6月4日 星期日 www.xiancn.com 文化纵横 欢迎赐稿 来稿请寄 [email protected] 本版插图 王进城 阎甘园先生与 冯玉祥将军的师生情 阎丽珠 茶馆,是指喝茶的场所。在我国 不同的地域,茶馆的建筑、布局、风格、 功能、经营等各有差异,茶馆也有不同 的称谓,例如:两广多称茶楼,京津多 称茶亭,此外还有茶肆、茶坊、茶寮、茶 社、茶室等称谓。 茶馆在我国历史悠久,不但是爱 茶者的乐园,也是人们休息、消遣、餐 饮和交际的场所。茶馆最早的雏形 是晋代的茶摊,据《广陵耆老传》记 载:“晋元帝时有老姥,每日独提一器 茗,往市鬻之,市人竞买。”也就是说, 当时已有人将茶水作为商品拿到集 市上卖了,不过这仅属于流动摊贩, 充其量算作是茶摊,与茶馆尚有差 距。到了唐朝,政治稳定,社会经济 空前繁荣,茶馆便应运而生。唐玄宗 天宝末年进士封演在《封氏闻见记》 卷六“饮茶”中记载:“开元中,泰山灵 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 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 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 风俗。自邹、齐、沧、棣,渐至京邑,城 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 投钱取饮。”这种在乡镇、集市、道边 “煎茶卖之”的“店铺”,标志着茶馆的 基本形成。 《旧唐书·王涯传》记:“太和九年 五月涯等仓惶步出,至永昌里茶肆, 为禁兵所擒。”这说明唐文宗太和年 间已有正式的茶馆了。公元 780 年左 右,陆羽(被尊为茶圣)所著《茶经》问 世,这是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最 完整、最全面介绍茶的专著,被誉为 茶叶的百科全书,使得“天下益知饮 茶矣”。因而茶馆不仅在产茶的江南 地区迅速普及,也流传到了北方城 市。茶馆的功能也随之增加,除予人 解渴外,还兼有予人休息,并供人进 食之功能。 至宋代,茶馆便进入了兴盛时 期。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生动 地描绘了当时繁盛的市井景象,再现 了万商云集、百业兴旺的情形,其中亦 有很多的茶馆。而孟元老的《东京梦 华录》中的记载则更让人感受到当时 茶肆的兴盛,“又东十字大街,曰从行 裹角,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服 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 鬼市子……归曹门街,北山于茶坊内, 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 彼。”值得一提的是南宋时的杭州,不 仅“处处有茶坊”,且“今之茶肆,刻花 架,安顿奇松异桧等物于其上,装饰店 面,敲打响盏歌卖。”《都城纪胜》中记 载“大茶坊张挂名人书画……多有都 人子弟占此会聚,习学乐器或唱叫之 类,谓之挂牌儿。”宋时茶馆具有很多 特殊的功能,如供人们喝茶聊天、品尝 小吃、谈生意、做买卖,进行各种演艺 活动、行业聚会等。 明清,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 展,民众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都在 不断提高,集休闲、饮食、娱乐、交易等 功能为一体的大众活动场所—茶 馆,便成为人们消遣娱乐的首选,茶 馆业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形式愈 发多样,功能也愈加丰富。然而,到 了近现代,中国深受世界列强的欺 凌,战乱不断,导致国弱民贫,茶馆也 曾一度衰微。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茶馆因地域 不同而各自成趣。例如:以竹靠椅、小 方桌、盖碗、紫铜壶和老虎灶为陈设标 志的川派茶馆;以大碗茶、听书、看戏、 下棋、养鸟为一体的京派茶馆;以虎跑 水泡龙井茶为号召、卖点心的杭派茶 馆;以茶中有饭、饭中有茶为特色的粤 派茶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打 上文化烙印的茶馆变得雅趣万千,成 为“高、大、上”的场所。 而茶馆的楹联更成为一道独特的 文化景观。例如:杭州某茶室联:“欲 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上 海一茶楼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 客;人来交易所,所易交来人。”广州某 茶亭联:“处处通途,何去何从?求两 餐,分清邪正;头头是道,谁宾谁主? 吃一碗,各自西东。”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茶馆业生 机盎然,不仅老茶馆重放光彩,各种新 型茶吧、新潮茶园和茶艺馆更如雨后 春笋般涌现于全国各地。由商务部颁 发的《茶馆经营服务规范》于 2012 6 1 日正式实施,这一标准对从业人员 的基本条件、职业道德、服务操作、卫 生要求等都做出详细规定,强化了对 茶馆行业的管理和指导。相信,随着 我国经济的持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 的不断提升,茶馆行业将迎来更加明 媚的春天。 若水为茶之母,则器为茶之父。 茶因水而生,茶水依附器而得以润 泽,器则因茶水而备受青睐。明代许 次纾在《茶疏》中说:“茶滋于水 ,水借 乎器。” 优雅的茶具可提升茶的色香味, 更重要的是其提升了雅趣茶兴。古人 品茶颇为讲究,对茶具自然也是说法 众多。唐宋时,煮、泡茶的用具称茶 器。陆羽的《茶经》提出煮茶二十四 器,也有一说是二十八种,诸如风炉、 夹、碾、瓢、碗、畚等。发展至今,泡茶 用具已大为简化,但要真正泡好茶还 得配置一定的茶具。现代茶具种类很 多,按材料质地可分为陶土茶具、瓷器 茶具、玻璃茶具、漆器茶具、搪瓷茶具、 竹木茶具、金属与玉石茶具等,它们各 有特点。 器为茶父,茶生在器里,器方能养 茶。不同的茶因器具的不同而产生不 同的感觉,甚至滋生不同的品质。比 如同为普洱茶,盛在玻璃杯里,暗红色 的茶汤玲珑剔透;装在白色瓷杯中,则 茶汤琥珀般纯净灵动;放在冰裂瓷器 间,茶汤看上去则醇厚沉稳。因视觉 差异,即使同一茶壶里沏出的茶,同一 公道杯里倒出的茶,因器不同,也就是 因茶父不同,味觉也似乎产生了差 异。玻璃杯的感觉清爽利落,白瓷杯 里则感觉干净温婉,而冰裂瓷里的茶 自然就是厚重温润的了。 茶因器不同,而生出差异,所以不 同器具适合冲泡不同的茶。紫砂壶保 温性能好,香味不易散失。乌龙茶则 重在“啜”,普洱茶重在“品”。因而,紫 砂壶常用来冲泡乌龙茶和普洱茶,而 且小壶冲泡后斟入小杯饮用,更是添 上几分典雅。瓷器茶具又分白瓷、青 瓷和黑瓷,通常用来冲泡红茶和功夫 茶。玻璃茶具质地通透,便于观汤色, 欣赏芽叶如春笋破土,亭亭玉立。像 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等细嫩名优绿 茶斟入其中,则澄清碧透、轻雾氤氲, 那茶品的不只是滋味,更有视觉上的 享受。还有盖碗,因为碗上有盖,冲泡 茶叶时,香味不易散失,通常适合冲泡 茉莉花茶,有的小盖碗也用来冲泡乌 龙茶,西北一带常用盖碗来冲泡八宝 茶。在清代,用盖碗泡茶是一种时 尚。如今,在市场上仿青花瓷的盖碗 也很常见。 泡茶时究竟如何选配茶具呢?这 因地域及个人爱好不同而异。如很多 北方人喜欢用茶壶沏泡茉莉花茶,泡 上一壶茶,斟入茶盅、茶碗饮用;大多 数四川人喜欢用盖碗泡茶,一人一 碗;福建、台湾地区人喜欢用紫砂小 壶冲泡乌龙茶,斟入小杯饮用;浙江 人喜欢用玻璃杯冲泡龙井茶,一人一 杯;而很多少数民族群众根据本民族 的饮茶习俗,或锅煮或壶泡,用大碗 或小碗饮茶。 无论何种茶具,这三口之家,茶因 水母器父而生命缘起,水得茶而生色 有味,器得茶水而滋润荣光。同样的 茶水竟因器具不同而产生感觉差异, 果真器为茶之父呢! 阎甘园先生名培棠,生于晚清,为陕 西近代著名文化人。他一生多才多艺, 致力于文化教育。曾创办陕西第一家报 纸《广通报》;创建陕西第一所私立学堂 和第一所女子学堂,第一个开办教育用 品商馆;第一个把话剧(当时叫新剧、文 明戏)引进陕西,同时他又是书画家和金 石收藏大家。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他“异 趋流俗,卓然独立”,留下很多轶闻趣 事。这里所要讲述的是,他与冯玉祥将 军的那段鲜为人知的师生情。 1926年冯玉祥参加北伐战争,第一 次来西安是为解救遭遇“围城”之困的民 众。1927年冯将军再次莅陕,在西安就 任国民党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之职,设行 辕于新城内。冯将军自幼喜欢读书习 字,来陕后曾恳求时任陕西省政府主席 的宋哲元,为他推荐一名博学多才、有书 画造诣的老师。时任陕西民政厅厅长的 邓长耀与阎甘园先生多有往来,故将阎 先生的学识、为人,擅长书法、绘画、精于 金石鉴赏等,一一介绍给冯将军。又闻 听阎先生致力于教育和“新剧”的开拓事 业,冯将军随即表示:“久闻西安甘园大 名,今观其笔墨绘画,堪称一代名流,拜 求阎先生为师之事,就烦托邓先生费心 周全了。” 这天,邓先生忽然来阎家造访,声言 系受冯将军委托,前来转达延请甘园先 生讲授书法绘画的意愿,并呈上拜师帖、 礼物、礼金等等。甘园先生见状忙说: “不敢当!不敢当,阎某何德何能,怎堪 为将军师表?如蒙将军不弃,做一文字 之交,认一段翰墨因缘,亦无不可。只是 所赐礼物、礼金,实在是受之有愧,况且 重人才、不重钱财是中国的师道,我心领 了,请邓公完璧归赵。”邓厅长深知甘园 先生为人,于是说:“恭敬不如从命。”冯 将军闻讯感慨不已:“甘园先生不重钱 财,真是一个无所取的正直人,堪为吾 师!看来我得亲自登门拜访了。” 时隔几日的一个午后,一部老式方 盒状的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南院门正街 中段三十二号阎宅门前。从车两边的踏 板上跳下来两名士兵,槅门投帖,声言求 见阎甘园先生,名片上赫然印着冯玉祥 总司令字样。甘园先生看到冯总司令亲 临,立即整衣出迎,这时冯将军已快步穿 过庭院,两人在花厅处相遇,随行的邓长 耀厅长赶忙为宾主作了介绍,甘园先生 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抱拳拱手问好;冯将 军则先施以军礼,后又握手问候,两双手 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甘园先生打量着对面的冯将军,一 身灰布军服,裹腿紧扎,足蹬一双黑布 鞋,衣着与士兵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 是,他肩上斜挂着一副皮革武装带。冯 将军身体魁梧、微胖,言谈中,冯将军声 音洪亮,态度谦和。虽身居总司令要职, 但平易近人。难怪在群众眼里,冯将军 俨然就是布衣将军。落座在宽大的楠木 椅上,冯将军显得随意而又舒适,他首致 仰慕之词:“焕章久闻先生知识渊博,且多 才多艺,今日特来拜访,尚望不吝赐教。” 甘园先生答道: “哪里,哪里,鄙人不过一 介小民,徒具虚名而已,何德何能,承蒙将 军光临寒舍,实感蓬荜生辉。将军戎马生 涯,前蒙驰援我省,解西安围困于水火之 中,实在是恩同再造,在下仅代表三秦父 老向将军致以谢意。”冯将军接语道: “清 除民害,解救民危是我们革命军人应尽的 天职,属分内事,大可不必挂齿。” 在一番寒暄后,宾主话题一转,改谈 诗文、书画、考古论今,言谈渐渐进入佳 境。当谈到碑林瑰宝时,冯将军似对汉 隶独有所好,甘园先生先讲了隶书的形 成和发展,又列举了一些有名的碑石,其 间,他特别将自己新收藏的那块汉代《朝 侯小子残碑》与冯将军共赏,将军对汉碑 赞不绝口,甘园先生窥其意,当场为他拓 印《侯小子石碑》碑帖一份相赠。 冯玉祥将军笃信基督教,所以又有 “基督将军”之称。他在西安南院门(原 市委门前花坛处)修建了讲演和布道用 的“洗心所”,那里曾有个简易舞 台。之前,甘园先生曾亲率化妆 讲演团和家人,借用该所演出《麦 穗黄》《浪子回头》等新型话剧和 歌舞剧。因而,二人的话题自然 又涉及“新剧”的 引进及基督教 义等内容。甘 园先生虽从不 信奉任何宗教, 但阅读兴趣甚 广,对于各种宗 教都有所涉猎, 因而宾主间的 言谈甚为投 机。一番斟酌 之后,两人当面 初订师生之约, 并商议另订会面 时间详谈。 时隔两天, 冯将军又亲自派 车来接甘园先 生,会面地点就 在新城他的住 处,两人又进行 了第二次畅谈。 甘园先生开始讲 授中国文字的起 源,六书准则。 上至甲骨金文, 下及篆隶演变、行楷形成等。并即席挥 毫示范,走时又留下临池课题。如是往 来数月之久,两人关系日笃,几乎到了无 话不谈的地步。 师生一场,甘园先生基本都是晚上 授课,从起笔运力到伏案姿势,再到绘画 要领,细细讲来。甘园先生经常说:“在 官邸,你是将领,我是平民,我听你的;在 书斋,我是先生,你是学生,你得听我 的。”当身为军人的冯玉祥偶尔急躁时, 甘园先生总是用“日记不足,岁记有余” 来开导他。此后,冯将军书画水平飞速 长进,挥毫题字,笔下苍劲有力,两人师 生关系日甚。 1928年10月,蒋介石任南京国民政 府主席,委任冯玉祥出任行政院副院长 兼军政部长。在冯将军即将离陕赴宁上 任前,他再次拜见了甘园先生。冯将军 踌躇片刻后开口道:“阎先生知识渊博, 教学有方,堪为良师益友,感同身受,学 生得益于此。吾此去南京复命,恳请先 生能一同前行,请先生万勿推辞。”闻听 此说,甘园先生沉吟后说道:“你我师生 一场,今若作别,还有些许不舍,但此事 重大,容我回家仔细考虑后作答。” 经过思考,甘园先生接受了冯玉祥将 军的邀请,去南京继续教授冯将军,但他 提出了约法三章。阎先生说:“我向来鄙 夷仕途,所以,第一,不褒赞军政事务,不 受一职之委;第二,不受聘金;第三,将军 学习入门,可容本人去留自由,行踪不受 约束。”冯将军慨然答应了这三个条件。 到了南京以后,甘园先生继续言传身 教,以用笔“六法”的绘画要领,严格要求 冯玉祥将军,并经常以宋人陈善之语开 导他: “‘读书惟在记牢,则日渐进益。’读 书是这样,习字学画也是这样,只要刻苦 用功,持之以恒,尽管每日进度缓慢,但 一年累积起来就大有长进了。”此后,冯 将军书画功底日渐丰厚,治军之余好写 隶书,间作山水画,作品受到大家的好评。 甘园先生曾以革新除弊、锐意进取 而闻名西北,他的“几个第一”也闻名天 下。这次南京之行,自然也引起了南方 各界朋友的关注,其间他收到了柳亚子 先生的多封来信,柳亚子在仰慕甘园先 生品德学识之余,又规劝甘园先生应有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远大抱负,用笔 墨投身革命,做新文化运动的推广者。 此番话语深深地打动了甘园先生,也与 甘园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恰在此时, 新南社骨干、著名山水画家黄宾虹先生 也慕名与书画界朋友劝说甘园先生,让 他启程到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开阔眼界, 举办个人书画展览和讲学。于是,甘园 先生开始考虑去上海“开阔眼界,交流技 艺”。当他把此想法告诉冯玉祥将军时, 却遭到冯将军的断然拒绝。甘园先生要 求履行来南京前所定的“约法三章”,并 答应每周往返沪宁一次,以继续师生情 谊,这才说服冯将军放行。临别时,冯将 军诙谐地说:“还是先生有远见,你的三 件事,把我约住了,但是请你记住,你永 远是我的老师,我永远是你的学生。”甘 园先生道:“你我师生一场,友谊天长地 久,翰墨情缘永存。”于是,他离开南京赴 沪考察,后旅居上海达 8 年之久。其间,甘 园先生广交书画名流,自编教材、自费举 办“文艺讲习所”,为普及大众的古文化知 识尽心尽力,并作为中国书画艺术代表团 唯一的西北籍成员,与王一亭、张善孖、孙 雪泥、张大千、钱瘦铁、黄宾虹等二十人赴 日本交流。1935年,甘园先生在上海还担 任了中华美术协会监事一职。 初到上海,由柳亚子先生安排,甘园 先生先住在浦石路63号,每周仍往返沪 宁一次,继续教授冯玉祥将军习书作 画。直到 1929 年,因裁军问题,蒋冯再 次决裂,战端又起,冯将军忙于战事,行 踪不定,二人的学与授被迫中止。而后 战争日甚,两人天各一方,从此再未相 见。甘园先生于1942年在西安病逝,冯 玉祥将军发来电唁,痛悼恩师,这段历史 从此定格,成为一段追忆。 器为茶父 (外一篇) 杨晔 茶叶离开茶树,就结束了第一个 生命历程。第二次生命来自于水,既 然水是茶叶的母亲,那么茶叶的性格 多就随了水的性质。明代张大复在 《梅花草堂笔谈》中说:“茶性必发于 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 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 耳。”可见水质对茶汤的品质影响极 大。倘若水质不好,就不能准确反映 茶叶的色、香、味,对茶汤的滋味影响 更大。而且,即使水质相同,若是不同 水温,泡出的茶味道亦是不尽相同 的。可见,从某种程度上说,水决定了 茶的品质。 古人对泡茶所用的水颇为讲究, 陆羽《茶经》明确指出:“其水,用山水 上,江水中,井水下。”取之山间泓泉或 涧中流水,泡出的茶必有青山高远之 豪气,山谷淡雅之幽香。佳茗配好水 才尽显本色,譬如品西湖龙井必用虎 跑泉水,方能细致浸润出茶的本质, “龙井茶,虎跑水”,俗称杭州“双绝”。 江水浩浩荡荡,其水泡茶,品尝起来定 是心思若江水般悠远,心境宛若江面 辽阔。“蒙顶山上茶,扬子江心水”,闻 名遐迩。 若是普通的水,选择时要甘而清、 活而鲜,而且取水贮水要得法。因为 水质决定茶质,故古人对于水的清亮 与鲜活颇为重视,下面记载颇见一 斑。宋唐庚的《斗茶记》记载:“水不问 江井,要之贵活。”明代张源在《茶录》 中指出“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 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 中泉淡而白。流于黄石为佳。”贮水的 容器也很有讲究,入瓮不入木,昼得天 光,夜承星露,英华凝聚,灵气长存。 若难得山泉清水,也不得江心之 水,那么,湖水溪水井水,甚至被奉为 “天泉”的雨水雪水都可以。湖水之碧 透沉稳,溪水之灵动剔透,井水之深邃 久远。因秋高气爽,雨水以秋雨为上, 因风沙杂质,梅雨次之,雷雨最差。若 是红梅落雪融化之水,那泡开的茶定 是甘冽透彻、爽口爽心。 一母数子,秉性各不相同。相同 水质,水温不同,茶汤茶味亦有差别。 水温低,茶不熟,浮于水面,而且茶的 本味很难散出。沸水过久即古人所言 “水老”,则茶叶失色,茶香亦随水汽而 散。一般来说,高级绿茶,水温以 80℃ 左右为宜。而其他茶如花茶、红茶和 乌龙茶、普洱茶须用 100℃的沸滚开水 冲泡。可见,虽然水为茶母,但若要茶 发挥其潜质,水也得随茶的脾气而定 自己的温度。所以我们说茶水,而不 言水茶。 当然,我们现在喝茶不必拘泥古 人的泉水江水,纯净水矿泉水均可。 随性是最好的,品茶品的是心性,这茶 的味道终究还是心性的体悟。 水为茶母 茶馆的前世今生 斌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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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责任编辑蒋漫冰视觉编辑姚玉甲

组版牛怡墨校对徐延峰2017年6月4日 星期日 www.xiancn.com 文化纵横

欢迎赐稿来稿请寄 [email protected]

本版插图王进城

阎甘园先生与冯玉祥将军的师生情

□阎丽珠

茶馆,是指喝茶的场所。在我国不同的地域,茶馆的建筑、布局、风格、功能、经营等各有差异,茶馆也有不同的称谓,例如:两广多称茶楼,京津多称茶亭,此外还有茶肆、茶坊、茶寮、茶社、茶室等称谓。

茶馆在我国历史悠久,不但是爱茶者的乐园,也是人们休息、消遣、餐饮和交际的场所。茶馆最早的雏形是晋代的茶摊,据《广陵耆老传》记载:“晋元帝时有老姥,每日独提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竞买。”也就是说,当时已有人将茶水作为商品拿到集市上卖了,不过这仅属于流动摊贩,充其量算作是茶摊,与茶馆尚有差距。到了唐朝,政治稳定,社会经济空前繁荣,茶馆便应运而生。唐玄宗天宝末年进士封演在《封氏闻见记》卷六“饮茶”中记载:“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自邹、齐、沧、棣,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这种在乡镇、集市、道边

“煎茶卖之”的“店铺”,标志着茶馆的基本形成。

《旧唐书·王涯传》记:“太和九年五月涯等仓惶步出,至永昌里茶肆,为禁兵所擒。”这说明唐文宗太和年间已有正式的茶馆了。公元 780年左右,陆羽(被尊为茶圣)所著《茶经》问世,这是中国乃至世界现存最早、最完整、最全面介绍茶的专著,被誉为茶叶的百科全书,使得“天下益知饮茶矣”。因而茶馆不仅在产茶的江南地区迅速普及,也流传到了北方城市。茶馆的功能也随之增加,除予人解渴外,还兼有予人休息,并供人进食之功能。

至宋代,茶馆便进入了兴盛时期。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生动地描绘了当时繁盛的市井景象,再现了万商云集、百业兴旺的情形,其中亦有很多的茶馆。而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的记载则更让人感受到当时茶肆的兴盛,“又东十字大街,曰从行裹角,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归曹门街,北山于茶坊内,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

彼。”值得一提的是南宋时的杭州,不仅“处处有茶坊”,且“今之茶肆,刻花架,安顿奇松异桧等物于其上,装饰店面,敲打响盏歌卖。”《都城纪胜》中记载“大茶坊张挂名人书画……多有都人子弟占此会聚,习学乐器或唱叫之类,谓之挂牌儿。”宋时茶馆具有很多特殊的功能,如供人们喝茶聊天、品尝小吃、谈生意、做买卖,进行各种演艺活动、行业聚会等。

明清,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民众的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都在不断提高,集休闲、饮食、娱乐、交易等功能为一体的大众活动场所——茶馆,便成为人们消遣娱乐的首选,茶馆业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形式愈发多样,功能也愈加丰富。然而,到了近现代,中国深受世界列强的欺凌,战乱不断,导致国弱民贫,茶馆也曾一度衰微。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茶馆因地域不同而各自成趣。例如:以竹靠椅、小方桌、盖碗、紫铜壶和老虎灶为陈设标志的川派茶馆;以大碗茶、听书、看戏、下棋、养鸟为一体的京派茶馆;以虎跑水泡龙井茶为号召、卖点心的杭派茶馆;以茶中有饭、饭中有茶为特色的粤

派茶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打上文化烙印的茶馆变得雅趣万千,成为“高、大、上”的场所。

而茶馆的楹联更成为一道独特的文化景观。例如:杭州某茶室联:“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佳茗似佳人。”上海一茶楼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人来交易所,所易交来人。”广州某茶亭联:“处处通途,何去何从?求两餐,分清邪正;头头是道,谁宾谁主?吃一碗,各自西东。”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茶馆业生机盎然,不仅老茶馆重放光彩,各种新型茶吧、新潮茶园和茶艺馆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于全国各地。由商务部颁发的《茶馆经营服务规范》于 2012年 6月1日正式实施,这一标准对从业人员的基本条件、职业道德、服务操作、卫生要求等都做出详细规定,强化了对茶馆行业的管理和指导。相信,随着我国经济的持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茶馆行业将迎来更加明媚的春天。

若水为茶之母,则器为茶之父。茶因水而生,茶水依附器而得以润泽,器则因茶水而备受青睐。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说:“茶滋于水 ,水借乎器。”

优雅的茶具可提升茶的色香味,更重要的是其提升了雅趣茶兴。古人品茶颇为讲究,对茶具自然也是说法众多。唐宋时,煮、泡茶的用具称茶器。陆羽的《茶经》提出煮茶二十四器,也有一说是二十八种,诸如风炉、夹、碾、瓢、碗、畚等。发展至今,泡茶用具已大为简化,但要真正泡好茶还得配置一定的茶具。现代茶具种类很多,按材料质地可分为陶土茶具、瓷器

茶具、玻璃茶具、漆器茶具、搪瓷茶具、竹木茶具、金属与玉石茶具等,它们各有特点。

器为茶父,茶生在器里,器方能养茶。不同的茶因器具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感觉,甚至滋生不同的品质。比如同为普洱茶,盛在玻璃杯里,暗红色的茶汤玲珑剔透;装在白色瓷杯中,则茶汤琥珀般纯净灵动;放在冰裂瓷器间,茶汤看上去则醇厚沉稳。因视觉差异,即使同一茶壶里沏出的茶,同一公道杯里倒出的茶,因器不同,也就是因茶父不同,味觉也似乎产生了差异。玻璃杯的感觉清爽利落,白瓷杯里则感觉干净温婉,而冰裂瓷里的茶

自然就是厚重温润的了。茶因器不同,而生出差异,所以不

同器具适合冲泡不同的茶。紫砂壶保温性能好,香味不易散失。乌龙茶则重在“啜”,普洱茶重在“品”。因而,紫砂壶常用来冲泡乌龙茶和普洱茶,而且小壶冲泡后斟入小杯饮用,更是添上几分典雅。瓷器茶具又分白瓷、青瓷和黑瓷,通常用来冲泡红茶和功夫茶。玻璃茶具质地通透,便于观汤色,欣赏芽叶如春笋破土,亭亭玉立。像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等细嫩名优绿茶斟入其中,则澄清碧透、轻雾氤氲,那茶品的不只是滋味,更有视觉上的享受。还有盖碗,因为碗上有盖,冲泡茶叶时,香味不易散失,通常适合冲泡茉莉花茶,有的小盖碗也用来冲泡乌龙茶,西北一带常用盖碗来冲泡八宝茶。在清代,用盖碗泡茶是一种时尚。如今,在市场上仿青花瓷的盖碗也很常见。

泡茶时究竟如何选配茶具呢?这因地域及个人爱好不同而异。如很多北方人喜欢用茶壶沏泡茉莉花茶,泡上一壶茶,斟入茶盅、茶碗饮用;大多数四川人喜欢用盖碗泡茶,一人一碗;福建、台湾地区人喜欢用紫砂小壶冲泡乌龙茶,斟入小杯饮用;浙江人喜欢用玻璃杯冲泡龙井茶,一人一杯;而很多少数民族群众根据本民族的饮茶习俗,或锅煮或壶泡,用大碗或小碗饮茶。

无论何种茶具,这三口之家,茶因水母器父而生命缘起,水得茶而生色有味,器得茶水而滋润荣光。同样的茶水竟因器具不同而产生感觉差异,果真器为茶之父呢!

阎甘园先生名培棠,生于晚清,为陕西近代著名文化人。他一生多才多艺,致力于文化教育。曾创办陕西第一家报纸《广通报》;创建陕西第一所私立学堂和第一所女子学堂,第一个开办教育用品商馆;第一个把话剧(当时叫新剧、文明戏)引进陕西,同时他又是书画家和金石收藏大家。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他“异趋流俗,卓然独立”,留下很多轶闻趣事。这里所要讲述的是,他与冯玉祥将军的那段鲜为人知的师生情。

1926年冯玉祥参加北伐战争,第一次来西安是为解救遭遇“围城”之困的民众。1927年冯将军再次莅陕,在西安就任国民党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之职,设行辕于新城内。冯将军自幼喜欢读书习字,来陕后曾恳求时任陕西省政府主席的宋哲元,为他推荐一名博学多才、有书画造诣的老师。时任陕西民政厅厅长的邓长耀与阎甘园先生多有往来,故将阎先生的学识、为人,擅长书法、绘画、精于金石鉴赏等,一一介绍给冯将军。又闻听阎先生致力于教育和“新剧”的开拓事业,冯将军随即表示:“久闻西安甘园大名,今观其笔墨绘画,堪称一代名流,拜求阎先生为师之事,就烦托邓先生费心周全了。”

这天,邓先生忽然来阎家造访,声言系受冯将军委托,前来转达延请甘园先生讲授书法绘画的意愿,并呈上拜师帖、礼物、礼金等等。甘园先生见状忙说:

“不敢当!不敢当,阎某何德何能,怎堪为将军师表?如蒙将军不弃,做一文字之交,认一段翰墨因缘,亦无不可。只是所赐礼物、礼金,实在是受之有愧,况且重人才、不重钱财是中国的师道,我心领了,请邓公完璧归赵。”邓厅长深知甘园先生为人,于是说:“恭敬不如从命。”冯将军闻讯感慨不已:“甘园先生不重钱财,真是一个无所取的正直人,堪为吾师!看来我得亲自登门拜访了。”

时隔几日的一个午后,一部老式方盒状的黑色小轿车,停在了南院门正街中段三十二号阎宅门前。从车两边的踏板上跳下来两名士兵,槅门投帖,声言求见阎甘园先生,名片上赫然印着冯玉祥总司令字样。甘园先生看到冯总司令亲临,立即整衣出迎,这时冯将军已快步穿过庭院,两人在花厅处相遇,随行的邓长耀厅长赶忙为宾主作了介绍,甘园先生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抱拳拱手问好;冯将军则先施以军礼,后又握手问候,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甘园先生打量着对面的冯将军,一身灰布军服,裹腿紧扎,足蹬一双黑布鞋,衣着与士兵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他肩上斜挂着一副皮革武装带。冯将军身体魁梧、微胖,言谈中,冯将军声音洪亮,态度谦和。虽身居总司令要职,但平易近人。难怪在群众眼里,冯将军俨然就是布衣将军。落座在宽大的楠木椅上,冯将军显得随意而又舒适,他首致仰慕之词:“焕章久闻先生知识渊博,且多才多艺,今日特来拜访,尚望不吝赐教。”甘园先生答道:“哪里,哪里,鄙人不过一介小民,徒具虚名而已,何德何能,承蒙将军光临寒舍,实感蓬荜生辉。将军戎马生涯,前蒙驰援我省,解西安围困于水火之中,实在是恩同再造,在下仅代表三秦父老向将军致以谢意。”冯将军接语道:“清除民害,解救民危是我们革命军人应尽的天职,属分内事,大可不必挂齿。”

在一番寒暄后,宾主话题一转,改谈诗文、书画、考古论今,言谈渐渐进入佳境。当谈到碑林瑰宝时,冯将军似对汉隶独有所好,甘园先生先讲了隶书的形成和发展,又列举了一些有名的碑石,其间,他特别将自己新收藏的那块汉代《朝侯小子残碑》与冯将军共赏,将军对汉碑赞不绝口,甘园先生窥其意,当场为他拓印《侯小子石碑》碑帖一份相赠。

冯玉祥将军笃信基督教,所以又有“基督将军”之称。他在西安南院门(原市委门前花坛处)修建了讲演和布道用的“洗心所”,那里曾有个简易舞台。之前,甘园先生曾亲率化妆讲演团和家人,借用该所演出《麦穗黄》《浪子回头》等新型话剧和歌舞剧。因而,二人的话题自然

又涉及“新剧”的引 进 及 基 督 教义 等 内 容 。 甘园 先 生 虽 从 不信奉任何宗教,但 阅 读 兴 趣 甚广,对于各种宗教都有所涉猎,因 而 宾 主 间 的言 谈 甚 为 投机 。 一 番 斟 酌之后,两人当面初订师生之约,并商议另订会面时间详谈。

时隔两天,冯将军又亲自派车 来 接 甘 园 先生,会面地点就在 新 城 他 的 住处,两人又进行了第二次畅谈。甘园先生开始讲授中国文字的起源,六书准则。上至甲骨金文,

下及篆隶演变、行楷形成等。并即席挥毫示范,走时又留下临池课题。如是往来数月之久,两人关系日笃,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师生一场,甘园先生基本都是晚上授课,从起笔运力到伏案姿势,再到绘画要领,细细讲来。甘园先生经常说:“在官邸,你是将领,我是平民,我听你的;在书斋,我是先生,你是学生,你得听我的。”当身为军人的冯玉祥偶尔急躁时,甘园先生总是用“日记不足,岁记有余”来开导他。此后,冯将军书画水平飞速长进,挥毫题字,笔下苍劲有力,两人师生关系日甚。

1928年10月,蒋介石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委任冯玉祥出任行政院副院长兼军政部长。在冯将军即将离陕赴宁上任前,他再次拜见了甘园先生。冯将军踌躇片刻后开口道:“阎先生知识渊博,教学有方,堪为良师益友,感同身受,学生得益于此。吾此去南京复命,恳请先生能一同前行,请先生万勿推辞。”闻听此说,甘园先生沉吟后说道:“你我师生一场,今若作别,还有些许不舍,但此事重大,容我回家仔细考虑后作答。”

经过思考,甘园先生接受了冯玉祥将军的邀请,去南京继续教授冯将军,但他提出了约法三章。阎先生说:“我向来鄙夷仕途,所以,第一,不褒赞军政事务,不受一职之委;第二,不受聘金;第三,将军学习入门,可容本人去留自由,行踪不受约束。”冯将军慨然答应了这三个条件。

到了南京以后,甘园先生继续言传身教,以用笔“六法”的绘画要领,严格要求冯玉祥将军,并经常以宋人陈善之语开导他:“‘读书惟在记牢,则日渐进益。’读书是这样,习字学画也是这样,只要刻苦用功,持之以恒,尽管每日进度缓慢,但一年累积起来就大有长进了。”此后,冯将军书画功底日渐丰厚,治军之余好写隶书,间作山水画,作品受到大家的好评。

甘园先生曾以革新除弊、锐意进取而闻名西北,他的“几个第一”也闻名天下。这次南京之行,自然也引起了南方各界朋友的关注,其间他收到了柳亚子先生的多封来信,柳亚子在仰慕甘园先生品德学识之余,又规劝甘园先生应有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远大抱负,用笔墨投身革命,做新文化运动的推广者。此番话语深深地打动了甘园先生,也与甘园先生的想法不谋而合。恰在此时,新南社骨干、著名山水画家黄宾虹先生也慕名与书画界朋友劝说甘园先生,让他启程到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开阔眼界,举办个人书画展览和讲学。于是,甘园先生开始考虑去上海“开阔眼界,交流技艺”。当他把此想法告诉冯玉祥将军时,却遭到冯将军的断然拒绝。甘园先生要求履行来南京前所定的“约法三章”,并答应每周往返沪宁一次,以继续师生情谊,这才说服冯将军放行。临别时,冯将军诙谐地说:“还是先生有远见,你的三件事,把我约住了,但是请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老师,我永远是你的学生。”甘园先生道:“你我师生一场,友谊天长地久,翰墨情缘永存。”于是,他离开南京赴沪考察,后旅居上海达8年之久。其间,甘园先生广交书画名流,自编教材、自费举办“文艺讲习所”,为普及大众的古文化知识尽心尽力,并作为中国书画艺术代表团唯一的西北籍成员,与王一亭、张善孖、孙雪泥、张大千、钱瘦铁、黄宾虹等二十人赴日本交流。1935年,甘园先生在上海还担任了中华美术协会监事一职。

初到上海,由柳亚子先生安排,甘园先生先住在浦石路63号,每周仍往返沪宁一次,继续教授冯玉祥将军习书作画。直到 1929 年,因裁军问题,蒋冯再次决裂,战端又起,冯将军忙于战事,行踪不定,二人的学与授被迫中止。而后战争日甚,两人天各一方,从此再未相见。甘园先生于1942年在西安病逝,冯玉祥将军发来电唁,痛悼恩师,这段历史从此定格,成为一段追忆。

器为茶父(外一篇)

□杨 晔

茶叶离开茶树,就结束了第一个生命历程。第二次生命来自于水,既然水是茶叶的母亲,那么茶叶的性格多就随了水的性质。明代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中说:“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可见水质对茶汤的品质影响极大。倘若水质不好,就不能准确反映茶叶的色、香、味,对茶汤的滋味影响更大。而且,即使水质相同,若是不同水温,泡出的茶味道亦是不尽相同的。可见,从某种程度上说,水决定了茶的品质。

古人对泡茶所用的水颇为讲究,陆羽《茶经》明确指出:“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取之山间泓泉或涧中流水,泡出的茶必有青山高远之豪气,山谷淡雅之幽香。佳茗配好水

才尽显本色,譬如品西湖龙井必用虎跑泉水,方能细致浸润出茶的本质,

“龙井茶,虎跑水”,俗称杭州“双绝”。江水浩浩荡荡,其水泡茶,品尝起来定是心思若江水般悠远,心境宛若江面辽阔。“蒙顶山上茶,扬子江心水”,闻名遐迩。

若是普通的水,选择时要甘而清、活而鲜,而且取水贮水要得法。因为水质决定茶质,故古人对于水的清亮与鲜活颇为重视,下面记载颇见一斑。宋唐庚的《斗茶记》记载:“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明代张源在《茶录》中指出“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淡而白。流于黄石为佳。”贮水的容器也很有讲究,入瓮不入木,昼得天光,夜承星露,英华凝聚,灵气长存。

若难得山泉清水,也不得江心之

水,那么,湖水溪水井水,甚至被奉为“天泉”的雨水雪水都可以。湖水之碧透沉稳,溪水之灵动剔透,井水之深邃久远。因秋高气爽,雨水以秋雨为上,因风沙杂质,梅雨次之,雷雨最差。若是红梅落雪融化之水,那泡开的茶定是甘冽透彻、爽口爽心。

一母数子,秉性各不相同。相同水质,水温不同,茶汤茶味亦有差别。水温低,茶不熟,浮于水面,而且茶的本味很难散出。沸水过久即古人所言

“水老”,则茶叶失色,茶香亦随水汽而散。一般来说,高级绿茶,水温以80℃左右为宜。而其他茶如花茶、红茶和乌龙茶、普洱茶须用100℃的沸滚开水冲泡。可见,虽然水为茶母,但若要茶发挥其潜质,水也得随茶的脾气而定自己的温度。所以我们说茶水,而不言水茶。

当然,我们现在喝茶不必拘泥古人的泉水江水,纯净水矿泉水均可。随性是最好的,品茶品的是心性,这茶的味道终究还是心性的体悟。

水为茶母

茶馆的前世今生□斌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