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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科學論叢／第十二期／民國 89 年 6 月／頁 161-188

國際法與原住民族的權利

李明峻*‧許介鱗**

摘要

本文從國際組織對原住民族的特別考慮，以及原住民族權利的內容

兩方面加以介紹。首先，在國際組織方面，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少數民

族小組委員會」於一九八二年設置原住民工作小組以推動原住民族權利

的國際立法，並於一九九三年向經濟社會理事會提出「原住民族權利宣

言草案」。國際勞工組織更通過一○七號（修改後為一六九號）條約，

明確保障原住民族的權利。此外，世界衛生組織、世界銀行、OECD 等

亦在保障原住民族的健康、環境等方面進行多項努力。

在原住民族權利的內容方面，本文除一般討論較多的自決權、先住

（土地）權之外，更觸及文化權、環境權、教育權、發展權等其他權利

的介紹。

最後，本文特別指出目前國際社會對原住民族權利問題的新認知，

以及 NGO 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希望藉此找出可行的原住民復權之路。

壹、序論：國際社會過去漠視原住民族的權利

目前全世界據估計約有五千個以上的原住民族，其總數在三億人以上

1。有關原住民族的定義，依國際人道問題委員會（Independent Commission

* 日本國岡山大學法學部副教授 ** 國立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1 參照『國際人口與發展會議（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五至十三日）報告』，聯合國出

版物編號 C.95.XII.18。

國際法與原住民族的權利李明峻‧許介鱗 162

on International Humanitarian Issues）的報告指出2，被稱為原住民族的特定

集團有下列四個要素。坽其祖先在外來入殖者到來以前即居住於該土地

者；夌在目前生活的社會中未居於統治地位；奅其文化異於該國居多數地

位的其他集團；妵是否屬其成員由該集團自己決定。其中，文化上的差異

與未居於統治地位兩點，與聯合國人權小委員會定義的「少數民族」

（minorities）相同3。

聯合國在處理有關原住民族歧視問題的特別報告中，將重點置於對原

住民族的侵略和強調被殖民前即存在之歷史繼續性（先住性），從而針對

所謂「原住民族」提出以下的定義。亦即，所謂原住民族係指在「被侵略

和殖民地化以前於其領域上發展的社會，而目前在該領域中不同於支配的

社會或其一部分的其他階層者。他們在現時點上未居於統治階層，但有其

固有文化模式、社會制度及法律體系，並依此做為民族存在的基礎，且決

意保全、發展其祖先的領域及種族認同，並將其傳承給將來的世代者。」4

該報告亦指出：「該集團的成員須具有身為原住民族一部分的自我認識

（self-identification as indigenous），且擁有屬於該集團的意識，而該集團亦

承認其成員資格而加以接受者。」5 此點即是原住民族的社會本身具有決

定自己所屬成員的權利。

此外，國際勞工組織（ILO）亦在第一○七號條約中藉由對種族民（Tribal

people）和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的區別，對其加以定義。亦即，前

者係指其社會、文化及經濟條件迥異於該國國民社會之其他階層，且其地

位之全部或一部係依自身之傳統、習慣或特別法令所規範者；後者則為獨

立國家的人民，在被征服成為殖民地或確定目前國境之際，居住於該國或

隸屬該國之地域的住民子孫。同時，該條約中亦強調原住民或種族民的自

我認識，為決定該條約規定所適用集團的根本基準6。

2 Independent Commission on International Humanitarian Issues, Indigenous Peoples: A

global guest for justice, Zed, 1987, p. 6. 3 關於原住民族的定義問題，可參照伊東　子「先住民　權利」，『自由　正義』，

三十九卷八號，一九八八年，頁九九；以及苑原俊明「先住民族　政治的自決權」

『國際研究論集』六卷一號（八千代國際大學），一九九三年，頁七至八。 4 E/CN4/Sub2/1986/7/Add.4 (1986). 5 Ibid. Paragraph 374-377. 6 田鈿茂二郎、竹本正幸等編，『國際人權條約宣言集』東信堂，一九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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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目前對於原住民族的定義，世界各國的實踐或學者的論述仍

相當分歧，任何一項定義均未能統一適用於所有的原住民族。

為何以往國際法常漠視原住民族的權利，這是因為國際社會是由「國

民國家」（nation-state）所構成，而國際社會所適用的法—國際法主要則是

規律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因此一直到最近才開始在有限度的範圍內將

國際組織或個人列入範疇7。

在近代「國民國家」形成之際，歐洲列強在海外也競相拓展殖民地。

他們以歐洲基督教白人文明為唯一基準，而將原住民族世居的土地視為「野

蠻未開」的無主地（terra nullius），以此偏見否定原住民族的存在和固有

文化，而以武力強制性地將原住民族傳統的領土，合併於「國民國家」的

民族集團之中8。起源自歐洲的「國民國家」是以同質的國民所構成為前提，

設定國民有共同的社會、經濟、政治生活，以及共同的語言、文化、傳統，

並於共同的歷史中形成一個共同體的「國民國家」。然而，此種虛構的「國

民國家」是抽象地將國民加以一元性的統合，並賦與劃一的價值觀，並未

尊重少數原住民族的意願。原住民族能否依自己意願決定是否統合在一個

國家主權之下，或是被「國民國家」以殖民地政策強制同化，這是有關統

治者與被統治者的政治學問題，不是人類學或民族學的概念所能加以說明

的9。

歐洲列強的近代殖民地爭奪，始於十五世紀末大航海時代的地理發

現。在一四九二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後，首先有西班牙在西印度群島構

築據點，並陸續征服中南美洲為殖民地，此後原住民族即開始面臨徹底的

破壞與掠奪。殖民主義者強制原住民族進行勞動（如開鑿金銀礦山等），

並奪取原住民族的土地，改為種植砂糖、咖啡、棉花等農場，最後更以統

治者姿態永久居住下來。被侵略統治的中南美洲原住民族文明，因傳染病

頁四八至五三。

7 許慶雄、李明峻合著，『現代國際法入門』，月旦出版社，一九九八年，頁二二

五。 8 真實一美等譯，『世界　先住民族』，明石書店，一九九二年，頁一六至一七。 9 「Nation State」一般譯作「民族國家」實有待商榷，作者以為譯為「國民國家」

更能彰顯其原始內涵。關於國民國家請參照：阿部齊、內田滿等編，『現代政治

學小辭典』，有斐閣雙書，一九八八年，頁九六。


的蔓延、缺乏適應能力與心理上的恐慌等，使其不斷遭致挫敗甚至崩滅。

原住民族不是被動員強制勞役至死，就是被追趕到更深僻的內地。據統計，

在初期的殖民地征服過程中，單是美洲殖民地即減少約一千萬的原住民族

人口10。

如此，殖民地在此種情況下轉變成兩種型態，一為像加勒比海地區或

巴西般地成為農場殖民地（plantation），一為像北美般地成為白人移居殖

民地。這兩種型態殖民地的成長，大幅地增加製造工業品的需要，成為促

使產業革命興起的力量。然而，農場殖民地的繁榮是基於奴隸貿易的利潤。

換言之，是以犧牲非洲人奴隸和殖民地原有生態而獲得的財富，築起英國

產業資本主義的繁榮基礎。於是，美洲原住民族與非洲黑人遭受人類史上

最大規模的種族滅絕，而西歐資本主義的發展即是建立在他們的犧牲之上。

其後，在整個脫殖民地化的過程中，歐美的「國民國家」幾乎都不尊

重世居在殖民地的原住民族的意志，而在未徵求原住民族是否認同的情況

下，即擅自片面地將此地域的管轄權交給主要勢力的民族。於是，掌握國

家權力的優勢民族，往往以形成「國民國家」為口號，否定原住民族的固

有文化與權利，實施強迫性的同化政策，並在此領域推行大型的開發計劃，

遣送新的拓墾者入境，成為對原住民族的新迫害者11。

另一方面，在十九世紀初拉丁美洲各地陸續宣佈獨立時，各國雖進行

採用共和制、立憲制、廢止奴隸貿易、廢止原住民貢納制等社會改革，促

進拉丁美洲社會朝向所謂的「現代化」，但此點並不意味著拉丁美洲對外

隸屬關係的終止，反而是在新的自由貿易政策下，加深其商業的隸屬關係。

這些被稱為邊緣人口（marginal population）的人民或拉丁美洲原住民大眾

（indigena），雖因「殖民地解放」而形成新的獨立國家，並在「自由、平

等、博愛」的形式口號和世界資本主義的「民主」觀念之下，而與從前殖

民地時代的「保護和隔離」政策不同，得以被置於與西班牙系移民同一層

次的地位，但對內因傳統的共同體所有地已被強制分解，對外又受世界市

場價格變動的直接打擊，從而遭受著雙重的壓迫與搾取。因此，獨立後的

10 參照住吉良人「國際社會　　　先住民問題　　　　」『法律論叢』，第六十

三卷四十五號，（明治大學法律研究所），一九九一年。 11 北美洲原住民問題，請參照清水知久，『增補美國先住民　歷史』，明石書店，

一九八六年。


拉丁美洲各國雖在政治上獲得自主，但卻成為經濟上仍處於隸屬狀態的所

謂「新殖民地」（neo- colony）12 。

就此而言，「殖民地獨立」並不意味著原住民族的解放。原住民族在

其國家獨立與統合的過程中，仍是處於遭受歧視待遇的狀態。因此，在新

的獨立國家之下，原住民族是否保留其民族自決權是一個問題，從而出現

indigenous peoples 的稱呼以及其權利的主張。

國際法開始注意原住民族的權利，是進入二十世紀後國際社會設置國

際聯盟之時。早在一九二○年代就有北美的原住民族派遣代表到國際聯盟

提出原住民族的權利。二次大戰後所設立的聯合國，其正式處理原住民族

問題的開端，是一九四九年玻利維亞在聯合國大會提案設置小委員會，以

有效利用原住民族居住區域的資源，促進原住民族物質、文化的發展，但

其時因遭各國漠視而無顯著成果。在區域性的國際法方面，美洲國家早在

一九四○年即設有美洲印地安協會，而美洲人權委員會更於七○年代開始

處理原住民族的人權侵害問題13。在一九六○年代美國反越戰時期，原住民

族復權運動才與黑人公民權運動並行地，由原住民族青年組成「紅色權力」

（red power）團體。在原住民族運動的積極展開下，由北美原住民族首先

在一九七四年成立國際印地安條約評議會（IITC）。IITC 於一九七七年取

得在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中的正式諮詢資格，從此正式展開原住民族組

織在聯合國的活動14。因此，原住民族的權利，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也不

是從地上湧出來，而是原住民族組織努力奮鬥的結果。

貳、國際組織近年對原住民族的考慮

因為國家對原住民族權利的漠視，故原住民族復權運動主要是以非政

12 新殖民地指的是不同於以往二次大戰以前以軍事、物理性的支配殖民地方式，而

被以經濟、思想作為持續支配基礎的國家。參照內田滿等編，前揭書，頁一四四。 13 Ten Years of Actirities 1971-1981 (Washingtin, D.C.: OAS,1982) pp. 328-329. 14 依聯合國憲章七十一條規定，經社理事會得採適當辦法和各種非政府組織會商有

關本理事會職權範圍內的事項，此即協議資格。關於協議資格概要，可參照李明

峻，「NGO 的人權維護非政府的國際人權組織簡介」，『新世紀智庫論壇』，

第四期，一九九八年四月；福田菊，『國連　 NGO』，三省堂，一九九二年，

頁二四至二九。


府組織（NGO）為中心，而在國際組織中積極進行活動。由於大多數國家

基本上不太可能主動肯定原住民族的權利，故原住民族一般並未著力於與

自國政府直接進行交涉，而是向更易喚起廣泛國際輿論且易於對該國政府

施加壓力的國際組織提出訴求，藉此爭取其國際法上的權利。以下即針對

國際組織近年來在此方面的成果加以介紹。

一、聯合國

在世界性的國際組織方面，戰前國際聯盟在其規約第二十三條倕項中

曾規定：會員國須「對受其統治地域內之土人保持公平之待遇」15。然而，

當時國際聯盟的著眼點是使會員國於其國內法中平等處理少數民族問題，

其間並促使其會員國間締結二十三個國際條約，以保障及維持其固有的教

育及文化制度，但這些條約尚未言及原住民族。

戰後成立的聯合國雖於憲章中強調不分種族的平等，但起初亦是僅於

經社理事會下的人權委員會內，設置防止歧視和保護少數民族小委員會，

進行有關少數民族的研究與建議，並未特別針對原住民族問題加以處理。

一九四九年，玻利維亞在聯合國大會提案設置原住民族小委員會，但

遭到以美國為首的各國反對，結果僅列為提向經社理事會的報告記錄16。其

後，一九五九年聯合國在日內瓦召開「原住民族與國家間有關社會、經濟

關係的人種歧視的影響」會議17。會議的結論主張以「無主地」、「征服」、

「發現」為權利依據（title），而奪取原住民族領域並無法律正當性，並強

調若欲有效保護原住民個人的人權，即須承認原住民族的集體性權利。同

時，會議參與者更指出：聯合國憲章和國際人權公約所規定的自決原則，

為保障原住民族人權所不可或缺者。基於自決原則，原住民族有權以對等

立場與國家交涉，並應成為討論如何規範其間關係之基準與機能18。

15 此用語為國際聯盟規約的中文原本。參照李明峻主編「當代國際法文獻選集」，

前衛出版社，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出版，頁二五以下。 16 GA Res. 3/275 (May 11, 1949). 17 參照反歧視國際運動日本委員會編『國連　　　　　　　　人權』，解放出版社，

一九九○年，頁一二四。 18 參照上村英明，『先住民—「　　　　　」　鬥　人　　　歷史　現在』，解放

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第三章。


其後，以聯合國防止歧視和保護少數者委員會在一九六五年發表「關

於人種歧視之研究報告」19，該委員會再進一步於一九七一年開始研究有關

原住民族的歧視問題。此項研究計劃的主持人為墨西哥人權專家哥堡（Jose

R. Martinez Cobo）教授。一九七四年，該委員會更於探討奴隸制問題之際，

研究原住民族遭到強制勞動和奴役的狀況20。在一九八一至八三年間，哥堡

就前述的研究計畫，向人權小委員會提出歐「關於對原住民之歧視研究」

報告21，介紹當時國際組織、非政府間組織（Non-Government Organizations,

NGOs）及各國政府對原住民族問題的處理方式，並提出許多有關原住民族

保健、居住、教育、語言問題的建議，對其後原住民族問題的動向造成極

大影響。

其後，相關的國際 NGO 會議即接連不斷地召開22。更重要的是，一九

七七年23、一九七八24、一九八一年25原住民族運動團體連續在瑞士日內瓦

召開三次重要的國際會議。特別是在一九八一年的會議中，與會代表決議

要求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在「防止歧視和保護少數者小委員會（人權小委員

會）」之下，設置原住民族工作小組。在此種潮流下，聯合國人權小委員

19 6 Revue Hellenique De Droit International No.1 60-63 (1966). 20 United Nations, Study of the Problem of the Discrimination Against Indigenous

Populations, UN Doc. E/ CN.4/Sub.2/1986/7. And Add. 1-4. 21 Ibid. 22 如 Inuit Circumpolar Conference (Alaska, 1977, Greenland 1980)，Three General

Assemblies of World Council of Indigenous Peoples (Sweden, 1977, Australia, 1981, Panama, 1984) International NGO Conference on Discrimination Against Indigenous Populations in America (Geneva, 1977)，The First Congress of Indian Movement of South America (Peru, 1980)，International NGO Conference on Indigenous Peoples and the Land (Geneva, 1981)等。

23 一九七七年召開的是「有關對南北美洲原住民族歧視問題的 NGO 國際會議」，

宣示有關原住民族處理自己事務的權利。參照 Russel L. Barsh, “Revision of ILO

Convention No. 107” 81 A.J.I.L. (1987) pp.756-762. 24 一九七八年是由聯合國召開「與人種主義和撤廢人種歧視鬥爭的世界會議」，承

認原住民族維持傳統經濟和文化（包括語言）結構的權利，並不得剝奪其土地的

權利和天然資源。UN Doc. A/ CONF.92/40, p.14 (1978)。 25 此會議為「第二屆原住民與土地 NGO 國際會議」。Russel L. Barsh,,op.cit, A.J.I.L.,

p.371.


會於一九八一年以決議第二號提案設置「原住民工作小組」26。聯合國人權

委員會亦於翌（一九八二）年三月十日以第十九號決議予以支持，並在同

年五月七日由經社理事會以第三十四號決議許可通過。這個工作小組積極

蒐集世界各國原住民族現狀的情報，並自一九八五年起草擬「原住民族權

利宣言」27，而在一九九三年提出該宣言的最終草案，並定一九九三年為「國

際原住民族年」28。

近二十年來，以聯合國為首對原住民族的保障確實頗有進展。聯合國

世界人權會議中，決議通過要求聯合國大會將一九九五年至二○○四年，

定名為「世界原住民族的國際十年」。前述原住民工作小組在完成原住民

族權利宣言草案後，更被賦予定期提出相關報告書的義務。

二、國際勞工組織（ILO）

事實上，最早處理原住民族問題的是國際勞工組織（ILO）。ILO 成立

於一九一九年，設立初期即接觸原住民部落的勞工問題，一九二一年更發

表原住民勞工（native labor）報告書，揭露原住民族所處惡劣的勞動條件。

一九二六年，ILO 設立有關原住民勞動者專家委員會（Committee of Expert

on Native Labour），以訂定保護原住民族的國際基準29。ILO 於戰爭期間雖

一度中止活動，但戰後隨即展開有關原住森林生活者的調查，努力解決彼

等與入殖者間的土地問題，設法提昇其經濟生活，並討論原住民族的統合、

同化問題。其後，ILO 更陸續通過一些保障原住民工作條件的條約30。

26 Sub-Commission’s Res. 2 (XXXIV) (Sept. 8. 1981), Commission’s Res. Res. 1982/19

(Mar. 10), ECOSOC Res. 1982/34 (May 7). 27 參照竹本正幸「先住民　權利　關　世界宣言」（案）　　，　　『法學論集』

（關西大學）第四十三卷三號。 28 GA Res. 48/163 (Dec 21, 1993). 29 同註 6。 30 例如，「規範特殊勞工募集制度條約」（第五十號條約，一九三六年）；「規範

土地勞工雇用契約之條約」（第六十四號，一九三九年）；「關於處罰違反土著

勞工雇用契約之條約」（第六十五號，一九三九年）；「關於土著勞工雇用契約

的最長期間條約」（第八十六號，一九四七年）；「移民勞工條約」（第九十七

號，一九四九年）；「關於廢止針對土著勞工刑罰之條約」（第一○四號，一九

五五年）等。請參照內政部國際勞工組織條約。


一九五九年，ILO 第三十九屆年會提出「獨立國內原住民的生活勞動

狀況」報告書，並以此為本通過「關於保護及統合原住住民及部族、半部

族住民條約」（第一○七號條約）和「關於保護及統合原住民及部族、半

部族住民之建議」（第一○四號建議案）31。第一○七號條約雖然承認原住

民對傳統占有土地的所有權（第十一條）和教育機會均等（第二十一條），

但其目的仍在於將其統合於國民國家之下，且在現實上未為任何國家所採

納32。

一九七○年代以後，在原住民族積極展開復權運動之下，不合時宜的

第一○七號條約飽受批判，指摘該條約是以「保護和統合」原住民族為目

的。其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一九八一年通過聖荷西宣言，

強調原住民族文化、土地和政治上的權利33。聯合國人權小委員會發表原住

民族報告，主張以強調發展、獨立和自決取代統合和保護，建議 ILO 修改

第一○七號條約34。

為因應此種動向，ILO 於一九八六年召開關於修訂該條約的專家會議，

並將其結論於一九八八年大會時提出討論。一九八九年，ILO 以三百二十

八票贊成，一票反對，四十九票棄權，通過修改第一○七號條約而成的第

一六九號條約，排除以往著重統合主義的意識形態。

值得注意的是，國際法學者對第一六九號條約仍不滿意35。因為該條約

全未提及政治性權利（如自決、政策參加權），且在採用原住民族一詞的

同時，以但書說明不得將該詞解釋為具有國際法上所伴隨各項權利的用

語，避免「原住民族」被視為擁有自決權的民族。此外，在有關影響原住

民族之立法或行政措置方面，相關團體雖要求使用「須經其同意」的表現

方式，但結果大會是採用「須與其協議」的方式。同時，在對屬於原住民

族土地等天然資源之權利保障方面，原住民族僅是有權參與有關其利用、

管理及保存方面的協議，而非擁有決定的權限。至於適用範圍的土地則規

31 其中規定締約國須就履行狀況，每年向 ILO 提出年度報告。 32 參照 E/CN.4/Sub.2/1986/7/Add.4。 33 World Bank, Operational Directive 4.30：Involuntary Resettlement 1990. 34 ILO, Report VI(1) &(2): Partial Revision of Indigenous and Tribal Populations

Conventions, 1957 (No.107), ILO Conference 75th sess. 1988. 35 手島武雅「ILO 一六九號條約　成立　日本」『部落解放研究』，第七十七號。


定為「傳統所占有之土地」，此點係相當曖昧的規定，並未明白指為「過

去被剝奪（現在未占有）之土地」。在保存原住民族的習慣和慣習法方面，

亦非規定國家應無條件予以承認、尊重，而是須在「與國內法體系合致的

範圍內」方予尊重36。

然而，雖然 ILO 第一○七號和一六九號兩個條約有上述這些問題，但

仍是目前僅有的關於原住民族權利的國際條約。

三、世界衛生組織（WHO）

國際衛生大會在一九四六年七月通過世界衛生組織憲章（ The

Constitution of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六個聯

合國會員國接受此憲章，正式成立世界衛生組織（簡稱 WHO）37。該憲章

第一條闡述 WHO 之宗旨「在追求各民族達到衛生之最高可能水準」。一

九四八年七月，世界衛生組織大會（WHA）批准與聯合國建立關係的協定，

從而成為聯合國的專門機關。

WHA 於一九七七年五月通過第三十、四十三號決議，指出各國政府和

WHO 在未來幾十年的主要社會目標是使世界所有公民到二○○○年達到

可使他們在社會和經濟上享有一定成果的生活健康水平。一九七九年，

WHA 通過第三十二、三十號決議，責成會員國制定到二○○○年實現人人

健康目標的保健計劃38。

WHA 更在第四十九、二十六號決議中，請秘書長向執行委員會提交一

份十年綜合行動計劃。秘書長在報告（EB99／23）中向執行委員會通報「聯

合國原住民工作小組」第十四屆會議的狀況，概括介紹會議提出的主要問

題以及建議採取的行動領域。

為響應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日展開的「世界原住民國際十年」活動，

WHA 於一九九七年五月通過第五十、三十一號決議，承認泛美衛生組織

36 J.W. Bruegel, Um einen Wirksamen Schutz der Minderheiten, 50. Die Friedens-Wsrts,

No.1, 40-50 (1950). 37 外務省綜合外交政策局編『國際機關總覽』，日本國際問題研究所，一九九六年，

頁三九二至四○六。 38 參見行政院原住民委員會『原住民聯合國工作資源手冊』，原民會，一九九九年，

頁一○七至一一一。


Pan-American Health Organization（PAHO）所倡議的「美洲原住民健康問

題審查案」，以確定十年綜合行動計劃所取得的成果。

WHA 亦主辦原住民族精神健康會議，第一屆會議於一九九二年在加拿

大埃得蒙頓召開，第二屆會議於一九九四年在澳洲雪梨舉行，第三屆會議

於一九九八年二月在紐西蘭托蘭嘉（Tauranga）舉行。此項會議為世界各地

的原住民提供一個論壇以相互聯繫，並就預防與治療成癮性物質的問題交

換資料、研究成果和訊息。在九八年的會議期間，WHO 更利用此次機會另

外召開一項「十年行動計劃」研討會，綜合評估慢性病情況和原住民組織

進行的國別研究39。

原住民族使用成癮性物質的問題在世界各地都存在。最嚴重的後果是

健康惡化、社會瓦解，並導原住民族的文化和價值觀念遭到破壞。在目前

的情況下，原住民族很少機會獲得預防和治療與使用成癮物質有關問題所

需要的保健、教育和其他服務設施，這是亟須改善的問題40。

於是，「聯合國第十四屆原住民問題工作小組」主席兼報告員澤斯女

士陳述原住民族的四大健康問題：坽需承認剝奪土地和生態環境對原住民

族健康的影響；夌使原住民承受危險的工業和軍事活動的影響；奅有必要

增加對全國保健系統的利用；妵傳統醫學實踐可在國家基礎保健系統中發

揮作用和對傳統醫學實踐保護。根據以上四點，呼籲 WHO 展開消除對原

住民族健康威脅的六項具體行動：坽資助和組織發展對營養和衛生的影響

研究計劃；夌建立有效的程序，以查明、公布和在醫學上應付將毀壞、污

染和徵收原住民族土地所造成的新的健康危機；奅發現由在研究、培訓和

保健方面具有特長的原住民族管理組織，向它們提供技術和財政援助，以

使它們和世界其他地區的原住民族和政府交流經驗；妵發展和促進承認及

保護傳統醫學的國家法律；妺與原住民族合作制訂和促進嚴格的道德標

準，管理涉及原住民族或其傳統知識的醫學研究；姏在可能的情況下，由

WHO 審核各國的衛生法規41。

目前，WHO 已設立「原住民健康聯絡處」，呼籲各國政府成立指定的

聯絡機構，進行關注原住民健康行動，並將資訊提供給前述原住民族健康

39 E/CN.4/Sub.2/AC.4/1997/4 第 13-17 段。 40 Ibid. 41 E/CN.4/Sub.2/AC.4/1997/4 第 8-12 段。


聯絡處。一九九七年九月，WHO 更於紐約召開第一次「原住民和毒品使用

項目國際會議」。該會議的目的是：防止和盡量減少影響原住民心理狀態

的毒品，以及闡明有關使用這些毒品之危險及危害。同時，該會議更確立

未來主要的活動區域為：坽泰國的安卡山區部落或區域；夌肯尼亞馬薩伊

人部落或區域；奅東加的東加人部落或區域；妵阿根廷的確丘亞部落或區

域；妺俄羅斯聯邦西伯利亞的處特克坦部落或區域；姏尼加拉瓜米斯基托

人部落或區域。針對此項活動，WHO 更在一九九八年二月於紐西蘭舉辦培

訓講習班42。

四、世界銀行

世界銀行是一九四四年所設國際復興開發銀行（IBRD）和一九六○年

所設國際開發協會（IDA）的併稱。兩機構的目的是促使在資金由先進國流

向開發中國家時，提供開發政策的分析與建議，以提升開發中國家的生產

性和生活水準43。起初，該機構是以經濟目標為重點，但自一九七一年起開

始考慮環境問題，從而對原住民族問題特別加以考慮44。由於許多開發計劃

對原住民族的傳統居住地造成極大的破壞，因此遭到環境保護團體或人權

NGO 的批判。針對此點，世界銀行在一九八二年公布「保護措置」方針，

表明不支援未採保護措置的開發計劃45。此處所謂「保護措置」包括對原住

民族土地的認知、境界決定、保護及適合其文化的社會服務（如醫療）等。

然而，此方針仍招致許多的批判。此乃因該方針不能避免開發行為深

入到原住民族的傳統土地，不能保障原住民族對該計劃的參加，以及未能

處理原住民族保持民族認同的課題。在一九八七年的調查中，世界銀行發

表統計數字證實，至少有三十個以上的開發計劃對原住民族的土地、文化

和資源造成影響46。一九九一年，世界銀行發表有關原住民族的業務指令，

42 U.N. Doc. A/52/509. 43 Inis L. Claude Jr. The Nature and Status of the Sub-commission on Prevention of

Discrimination and Protection of Minorities 5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No 2 300-312(1951).

44 V. Tauli Corpuz, 1993:”An Indigenous People’s Perspective on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IWGIA Newsletter, No. 1, 1993.

45 參照白馬正喜『世界銀行　　—　』國際開發　　　　　，一九九三年。 46 World Bank, Operational Directive 4.30：Involuntary Resettlement 1990.


強調原住民族參加開發計劃的必要性。此業務指令成為世界銀行的原住民

族最高政策47。

在九○年代以後，有關主張由原住民族進行開發的國際會議屢見不

鮮。例如，為對抗地球高峰會議而召開的「關於生活領域、環境、開發的

原住民族世界會議」，是最大規模的原住民族 NGO 國際會議，共有全世界

八十二個原住民族組織的八百五十名代表參加。該會議通過「卡里歐卡宣

言及原住民族地球憲章」，確認他們對土地資源的權利，以及開發計劃須

經原住民族同意的原則48。一九九二年五月，聯合國在經社理事會和人權委

員會的決議下，於智利聖地牙哥召開原住民族「可能持續發展」的專家會

議49，會中再確認原住民族貢獻於「可能持續發展」的智慧，以及原住民族

參與開發的事項。

同時，世界銀行亦於九五年八月宣布中止於印度興建那魯瑪達水壩計

劃，使二十萬原住民族免於遷徙之苦，此事被譽為環保運動與原住民族權

利運動結合的勝利50。此種發展目前並不視為是對原住民族的保護，而是在

與原住民族間結成夥伴關係的新觀念下，尊重其與土地有關的權利和自決

權。

五、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

OECD 成立於一九六一年九月，其基本條約包含「經常性交易自由化

法典」和「資本移動自由化法典」，目的在推動多邊自由兌換制度，每年

舉行一次部長級會議，以先行協調各國元首召開高峰會議的相關事項。一

九八五年，OECD 通過「開發援助計劃的環境評估理事會建議案」51，促使

47 Definition and Classification of Minorities, U.N. Doc No E/CN, Secretariat on

Prevention of Discrimination U.N. Doc E/CN 4/Sub 2/85 (1949). 48 山崎浩一編『地球　　　　 Live in Rio』朝日新聞社，一九九二年，頁一七八至

一八五。 49 GAOR. XVI, 3rd Cttee.1103rd Mtg, 14 Nov. 1961. pp.213-214. 50 該計畫原訂於那魯瑪達川興建三十餘座水壩，造成三千個中規模灌溉渠道，將搬

運五百各部落和三十萬人，淹沒五萬四千英畝的森林。國立國會圖書館調查立法

考查局『外國　立法』，三十二卷二‧三號，一九九三年，頁一五。 51 地球法研究會編『地球環境條約集』，中央法規，一九九三年，頁一○○至一○

一。


先進國家設定開發援助時保護環境之相關法令52，並主張會員國在進行開發

援助時須評估對環境的影響，甚至需立法或公開設定「環境指標」。

參、原住民族的權利

事實上，原住民族權利的重點除平等無歧視的人權保障之外，也包括

自決或自治的政治性權利，具有特殊性的集團所有權（先住權），以及經

濟、環境、文化等其他更具體的權利。以下即分別加以敘述。

一、自決權

聯合國憲章第一條二項規定聯合國的宗旨在於「發展國際間以尊重人

民平等權利及自決原則為根據之友好關係」53。然而，此時提到的自決原則

是一項「原則」，直到一九五○年代聯合國大會才決定設法保證人民與民

族能夠享有自決的權利54。大會在兩年後更進一步決定：在當時草擬中的公

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中加入自決條款，使其在官方文書中成為一項

人權55。當一些殖民地變為獨立國且加入聯合國之後，將自決列入人權之一

的要求即較前更為強烈。一九六○年，聯合國大會通過「賦予殖民地及人

民獨立宣言」（Declaration on the Granting of Independence to Colonial

Countries and Peoples），其中即包括上述公約的條款56。一九六六年，聯合

國大會更通過兩項國際人權公約，並於其共同的第一條中規定此項權利。

其內容為：「所有民族都有自決權，根據此權利自由決定其政治地位，並

自由從事其經濟、社會與文化的發展。」。本公約締約國均應遵照聯合國

憲章之規定，「促進自決權之實現，並尊重此種權利57。」。如此，自決權

已落實為國際法上的權利。

52 同前註。例如美國的國際援助廳即規定有詳細的「環境重視準則」。 53 同註 14。 54 一九五○年聯大決議案，GA/Ges 1545(V)。 55 一九五二年聯大決議案，GA/Ges 1545(VII)。 56 Kay, David A., “The Politics of Decolonization: The New Nations and the United

Nations Political Proces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21, (Autumn 1961), p.793. 57 GAOR. XXI 1966. Annexes. Vol. III, Agenda item 87, p.91, par. 457.


問題在於：他們認為所有「民族」基本上均享有自決權，但倘使所有

「民族」都有理由要求行使自決權，則將導致無窮的紛爭。因此，自決權

是否即等同於分離權，原住民族是否適用自決權，以及如何調和與領土保

全原則的關係，即是問題的重點所在。

對於此點，有的學者主張自決原則僅應適用於在地理上分離於殖民母

國的非自治地域58。反對此點的學者則指出，在憲章起草的過程中，自決原

則是適用於所有的「人民」，而自決的內容則包含從國家領域脫離的分離

權與自治權59。一般而言，民族是被外來的國家力量強迫置於殖民地的地

位，故其當然應擁有自決的權利60。

一九七五年國際法院在關於西撒哈拉事件的勸告意見中61，即表明「適

用大會非殖民地化政策的基本原則」，並且承認在西班牙移入之前「居住

於當地之游牧民族既有的社會性與政治性的部落組織，以及其首長權力所

代表的機能」62，故國際法庭認為西撒哈拉住民中的原住民族，適用「優先

於鄰國領土主張」的自決權利63。因此，聯合國憲章以及其他宣言、決議等

關於非殖民地化的政治自決權亦適用於原住民族。

同時，一九六六年通過的公民權利及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以下簡稱自

由權公約）中，其第一條規定政治自決權屬於「全體人民」。但與聯合國

憲章相同地，該條並未明確表示其是否適用於原住民族。

一九八○年，居住於加拿大大西洋岸的密瑪民族（Mi’kmaq People），

依據自由權公約向人權事務委員會提出申訴64。密瑪民族主張：在十八世紀

中葉與英國締結的條約中，密瑪民族從屬於英國之下，是與英聯邦內的加

58 參照 Russel Barsh, “Indigenous North American and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Law,” Oregon Law Review, Vol.64, NO.1(1983) p.85. 59 參照 Sara Pritchard, “The Right of Indigenous Peoples to Self-Determination under

International Law,” Aboriginal Law Bulletin(Aboriginal Law Centre, 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 Australia) Vol.2, No.565(1992) p.4.

60 E/CN 4/Sub 2/384/Rew.1 (1979). 61 國際法院西撒哈拉事件建議意見第 53 及 60 段。 62 參照皆川洸，「西　　　事件」（資料），『國際法外交雜誌』第七十六卷第一

號（昭和五十二年），二一頁以下。 63 皆川洸，前揭資料，第 162 段。 64 GAOR A/39/40(1981).


拿大或澳大利亞處於相似的國際地位。就此而言，從英國獨立的加拿大是

以其國內法與行政規定侵害密瑪民族獨立國家的權利。一九九○年，居住

於加拿大亞巴達州（province of Alberta）的庫利（Cree People）民族，其首

長亦提出權利遭受侵害的報告65，指出加拿大政府雖與其簽訂條約且在國內

法上規定要加以保障，但其民族卻因土地遭受侵奪，從而喪失生存的憑藉，

因此要求人權事務委員會則保障其自決權。

此外，在前述一九七七年 NGO 國際會議中，原住民組織的代表通過「擁

護西半球原住民族及人民原則宣言」66，其中提及政治性自決權的部分。該

宣言指出：對於滿足國家基本要件的原住民族，應給予國家承認，而對於

尚未滿足國家要件的原住民團體，則應承認其國際法實體的資格，保障宣

言中所規定的權利，以及依國際法承認原住民族的國家或團體所要求的獨

立程度。對原住民族的行使自決權，採取全面支持的態度，但主張應視其

本身條件而論。

其後，前述聯合國關於原住民族歧視問題的特別調查中，召集人在一

九八四年向人權委員會提出的最終報告67，其中對原住民族的政治自決權有

如下陳述。亦即，原住民族享有決定其自身將來的基本權利，須承認其擁

有多樣型態的自決。實質上，自決是由原住民族自由選擇，自決的具體內

容亦是由其產生，而其範疇包含經濟、社會、文化及政治層面。自決的結

果未必一定是從居住的國家分離，設立享有獨立主權國家，因為此項權利

亦包括在國家架構下實施多種型態的自治68。

基於此項認知，聯合國原住民工作小組確立其任務為檢討各國與原住

民族人權保護相關的政策，及考慮原住民族的現狀，設定此項權利的國際

基準。在此同時，該小組亦積極著手草擬原住民族權利宣言。為完成此項

工作，該原住民工作小組進行長期討論，以及參考原住民世界評論會所提

65 GAOR A/42/40(1990). 66 Russel L. Barsh, op. cit., A.J.I.L., p.371. 67 United Nations Study of the Problem of Discrimination Against Indigenous

Populations (Jose’ R. Martinez Cobo, Special Rapporteur) Un. Sales No. E. 86XIV 3. P.17.

68 Statement on Self-Determination by the Participants at the Indigenous Peoples Preparatory Meeting, Para.5 (Genera, Aug. 1987).


出十七點原則和六個原住民團體共同提案的二十項原則69。同時，工作小組

亦接納一九八六年「有關原住民權利的 NGO 會議」所作成的原則70。

一九八九年，原住民工作小組提出的最初草案中刻意不列入「自決權」

用語，但此點遭到參加工作小組會議之原住民族代表的強烈批判71。一九九

○年，工作小組結束宣言草案的第一讀會，而特別在第一條中因應前述批

判，加入「原住民族應有自決權，基於此而自由決定自己的政治地位及制

度，並能追求自己經濟的、宗教的及文化的發展72」。

以上針對原住民族的政治自決權等問題以及相關的文書進行考察，雖

然專門針對原住民族自決權的法律文書迄今仍未存在，但另一方面若慮及

國際法上關於政治自決權之性格，與其普遍適用的原則及權利行使的多樣

性等，使得關係國對此負有尊重與實現的義務。此外，由於聯合國延伸對

於國際人權的保障，以及提倡集體的「人民權利」等諸項概念，使得原住

民族作為「人民」擁有政治自決權的主張，亦逐漸為眾人所接受。今後在

原住民族爭取自治權利的過程中，相關國家與原住民族必須透過和平的手

段，促使其政治自決權的落實。同時，人權監督機構（包括聯合國）在適

用與解釋基本國際人權文書時，亦有必要確立原住民族行使自決權的基準

與方式。此點只有留待其他論文再行檢討。

二、先住權

對原住民族土地的掠奪，是侵害其生存權的基本關鍵。由於原住民族

視土地如空氣和水一般，屬於人類共同的部分，不同於近代西歐的領有權

觀念，故而在國際法無主地先占（occupancy）、征服（conquest）和割讓

（cession）的三種方法下，喪失其「依法律或習慣而對傳統土地的所有權」

73。甚至在殖民地獨立後，掌握政權的多數民族亦以國內法否定原住民族的

69 參閱 The Minorities Problem 專刊，14New Europe No.6（1994 年 7∼8 月）。 70 參照 Report of the Working Group on Indigenous Populations on its eleventh session,

UN Doc., E/CN.4/Sub.2/1993/29. 71 Hurst Hannum, Autonomy Sovereignty, and Self-Determination, p.95. Univ. of

Pennsylvania press, 1990, pp.80-81. 72 同註 27。 73 參照許慶雄、李明峻合著『現代國際法入門』（台北：月旦，一九九八年）。


土地領有權。在國家實行方面，如美國即曾於一八七一年廢止印第安部族

的自治政府，採行消滅其土地領有權的政策74。

然而，近年來由於原住民族權利的主張，使得一些國家開始重視原住

民族對傳統土地的所有權。如美國國會即立法承認印第安保留地內「部族

政府」行使權力的合法性，而最高法院亦以一系列的判決予以確認。一九

七一年，美國國會更通過「阿拉斯加原住民土地所有主張決定法」，承認

原住民所有地由原住民公司所有，而所有原住民則為該公司的股東75。

再以加拿大政府與原住民族間的交涉為例，加拿大境內原住民族作為

自治基礎的「先住權」已被確認。一七六三年由英國國王所制訂的皇室布

告（Royal Proclamation）中，將阿帕拉契山以西的土地劃歸「印地安人」

的居住地，禁止該區域內土地的買賣。亦即，關於原住民族與英王（包括

作為其代表的殖民地政府）間的土地關係是透過條約的締結而確定76。依據

一九八二年制訂的憲法，特別規定承認與確定加拿大境內原住民族之權

利。然而，該憲法並未將加拿大原住民的權利（包括政治上的自治權）加

以明文化，因此加拿大的原住民基於該民族本身的延續與發展，而主張其

應擁有先住權以及自決權等。一九八三年聯邦議會設置有關印地安人自治

的特別委員會，變更「印地安法」中的同化政策，代之以「印地安原住民

族」與國家間新的關係，提議以憲法保障原住民族擁有一定的自治權。一

九八七年聯邦政府、州及準州政府與原住民的國內組織代表齊聚開會，針

對自治的諸項問題進行交涉。一部份原住民族主張建立以原住民社會為基

礎的自治政府，而有些原住民族則要求土地的請求權。其後，一九九二年

夏天所通過的憲法修正案中，77賦予原住民所建立的政府具有與邦或州相等

的地位，並且擁有促進該民族語言、文化與傳統的權限，只可惜此一修正

案在同年十月的國民投票中遭到否決。

另一方面，加拿大原住民亦嘗試藉由司法途徑爭取其土地所有權。截

至一九九○年六月三十日為止，概括性的土地所有權請求訴訟共有四十九

74 Russel L. Barsh, op. cit., p.66. 75 Russel Barsh, op. cit., p.80. 76 Committee on Aboriginal Rights in Canada, Aboriginal Rights in Canada: An agenda

for Action, 1988. 77 關於此次修正案概要，參照 Maclean's, October, 19, 1992.


件，特定土地所有權的請求有五百七十八件。其中，獲得解決的案件中，

前者有三件，後者則有二百零五件。只是土地所有權的恢復原是與自治的

要求同時提出，但加拿大法院卻將其分別處理78。

在澳洲方面，則是針對一七八八年以來的土地所有權問題出現許多訴

訟。79最早出現的案例是一八八九年 Cooper V Stuart 案，針對原住民請求自

己對土地的習慣性權利，英國樞密院主張該殖民地係無主地，由英國和平

地合併及移民佔有，原住民無法證明土地係為其所有，且未使用該土地耕

作為由，強調自己強奪原住民土地的正當性80。但是在一九七九年的 Coe V

the 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案中，法官已改為主張英國國王獲得澳洲主

權，並未消滅原住民的所有權，故原住民對其擁有某種財產權81。其後，法

官一般均就原住民與土地的關係，考量其所蘊含的文化、宗教和經濟因素。

例如，Milirrpum 案中82，法官即強調原住民與土地的宗教性關係。在 Ex Parte

Meneling Station 案中83，法官則強調其精神層面的意義。

此外，在日本方面則主要是以立法途徑來確立原住民族的先住權。日

本國會新近討論的愛奴新法，亦開始主張原住民族的先住權84。該法草案中

規定：「原住民族擁有其居住或曾居住的土地及資源的權利，維持及發展

傳統文化的權利，甚至包含部份政治自決權的權利。」85。關於此項規定有

下列意涵。首先，其權利的主體是原住民族，原住民族以集團性權利的方

式來主張其先住權86。其次，先住權是對土地、資源的特別權利，它包含愛

78 飯島茂『　　　　　「民族」　國家－人類學的視座　　』　　　　　出版會，

一九九三年，頁一七八。 79 野澤麻子「先住民　自決權　　　　近年　動向　　－　　　　　」『法學政治

學論究』第二十八號，頁四六一至四八九。 80 Cooper v.s. Stuart (1889) 14 App. Cas. 286, 291. 81 53 ALJR (1979), 403. 82 Milirrpum and Others v.s. Nabaleo Pty Ltd. And Commonwealth (1970), 17 FLR 141. 83 Ex Parte Meneling Station (1982) 57 AL J. R 59 (1982), 44 ALR 63. 84 上村英明「　　　民族　「領土權」　植民地‧北海道－『北海道舊土人保護法』

　歷史的役割　『　　　新法』制定　現代的意味－」『國際研究論集』第七卷，

第二號，頁一二八至一五三。 85 江橋崇「先住民族　權利　日本國憲法」，『憲法學　展望』，有斐閣，一九九

一年，頁四七三至四九○。 86 北海道民生部‧北海道　　　生活實態調查報告書，一九八六年。


奴民族選擇傳統生活樣式或維持、發展傳統文化的固有生存權，以及所有

和利用特有土地、資源的固有財產權。87最後，則是有關自治權或特別參政

權的問題。日本的愛奴族並未如美國印地安民族主張對保留地的支配，或

如加拿大原住民族與聯邦政府簽訂條約，亦即他們並未主張特定地域的自

治權，而是主張設置愛奴民族代表的特別議席，這是日本原住民族對先住

權問題的看法。

87 關於此點，中村睦男教授有深入的研究。參照中村睦男，「　　　特別立法　成

立　　　展開」，深瀨教授退官記念，『平和　國際協調　憲法學』，勁草書房，

一九九○年。


三、其他權利

灱文化權

由於國家在強制將原住民族同化為國民社會的過程中，經常會蓄意抹

煞原住民族固有文化。此種抹煞文化的作法，包括禁止使用獨自的語言、

禁止傳統的衣裝、改變原有宗教信仰、否定其習慣制度、否定其傳統的世

界觀和知識等，最終則是否定其民族認同，終至否定其為民族。因此，文

化權的保障是原住民族存在的重要關鍵。

因此，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和拉丁美洲社會科學學會乃於

一九八一年在哥斯大黎加的聖荷西召開「有關拉丁美洲民族文化的抹煞及

民族文化的發展國際會議」，會中並通過宣言（聖荷西宣言）88，主張「否

定享有、發展與普及自己文化與語言的權利」是抹煞民族文化（ethnocide），

與滅絕民族（Genocide）為同等的犯罪行為。同時，個人或民族原本即各

自相異，故無論被視為或自認為是異質的存在，均為個人和種族的基本權

利。

因此，前述聯合國原住民權利宣言草案中，特別規定原住民族有不受

文化抹煞的集體性、個人性權利（第七條），享有維持、發展民族獨自認

同與特性的權利（第八條），以及實踐、復興民族文化傳統與慣行的權利

（第十二條）89。

值得注意的是，有關保護原住民族文化方面的智慧財產權問題90。例

如，原住民族有關藥草或礦物的傳統醫學知識，為製藥公司利用以購取利

益者甚多。此外，原住民族的音樂、藝術方面被商業盜用者亦不少，因此，

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宣言草案中，亦規定有關包括原住民族醫學、生物學

知識等在內的所有文化性智慧財產權（第二條）。

牞環境權

至於原住民族與環境開發問題，則有環境開發世界委員會提出『我們

88 U.N. Doc.:E/CN.4/Sub.2/1982./2/Add.1. 89 Explanatory Note Concerning the Draft Declaration on the Rights of Indigenous

Peoples, UN Doc. E/ CN.4/ Sub.2/ 1993/26/Add.1. 90 林美瑢「原住民族的智慧財產權」，『台灣原住民民族權人權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台北：台北市政府原住民事務委員會，一九九八年），頁五三三至五五三。


共通的未來（Our Common Future）』報告91，主張開發與環境共存的「可

能持續的發展」，要求原住民族參與開發計劃的策定92。一九八五年，OECD

更通過「開發援助計劃的環境評估理事會建議案」，促使先進國家對開發

援助設定環境指南，予以法制化或指令化。一九九二年，聯合國環境開發

計劃（UNEP）於里約召開聯合國環境開發會議（地球高峰會議）93，通過

保護地球環境的里約宣言，首次言及原住民族應在環境與開發問題上扮演

重要角色。在該會議中，各國尚宣言原住民族有必要參加土地資源的管理，

並以「森林保全原則聲明」強調原住民族做為森林居住者的權利，因此，

在接受開發援助時，亦應重視原住民族環境權問題94。

為保障原住民族的土地權利，亦須保障其綜合性的環境權。目前，對

原住民族居住地區的環境污染與破壞問題，已對其造成肉體或精神的被

害。例如亞馬遜流域的精鍊砂舍而排出的水銀，使許多居住於該河川流域

的原住民發生中毒現象。由於地球溫暖化的結果，使冰山融解導致海面上

昇，已使南太平洋諸國的原住民族面臨生存危機。北極海周邊的油輪觸礁

事故，導致原油流出影響附近生態，使以漁業為生的原住民族遭受重大損

害。此外，在原住民族土地進行核武試爆或鈾礦開採導致輻射污染，甚或

以其居住土地為有害廢棄物處理場等，均是極嚴重的環境權侵害。

因此，為避免環境破壞危及環境與自身健康，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宣

言特別承認保存、恢復與保護環境的權利，為此接受本國或外國援助的權

利，保障不受儲藏、處分有害物質的權利（第二十八條）95。

91 Richard N.Gardner, “The United Nations in Crisis: Cuba and the Congo,” Department

of State Bulletin, 48 (April 1, 1963). 479. UN Doc., E/CN.4/Sub.2/1992/31, World Commission on Environment.

92 GAOR.XVI Annexes. Agenda Items 88 and 22 (a), 18.Richard Pipes, “Solving the Nationality Problem,” Problem of Communism, 16 (September-October, 1967), pp.125-131. IWGIA, IWGIA YEARBOOK 1993. and Development 1987 Report.

93 參照『聯合國環境與發展會議（一九九二年六月三日至十四日）報告』，聯合國

出版物編號 C.93I.8 (A/CONF.151/26/Rev.1)。 94 森尚樹「開發援助與環境配慮」『基金調查季報』1988/7，No.60.；S.K. Panter-Brick,

“The Right of Self-Determination: Its Application to Nigeria,” International Affairs, 44 (April, 1968), pp.254-266.

95 同註 14。


犴教育權

原住民族由於居住地區和經濟條件的影響，使其就學率低於一般國

民，特別是大學等高等教育機構的升學率更低。但另一方面，學校教育又

常成為被同化為國民社會的手段，故對欲維持自己歷史、文化的原住民族

而言，受教育權實有其進退兩難之處。針對此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UNESCO）於一九六○年通過「禁止教育歧視條約」，規定「承認國內

少數民族成員實施自我教育活動（包括學校的維持、使用自己語言授課等）

的權利為不可或缺之事」（第五條 c 類），承認少數民族可實施獨有的教

育活動96。

國際勞工組織第一六九號條約中，亦保障教育的機會均等（第二十六

條），各國有義務對原住民族的教育中，須加入原住民族的價值體系或期

望（第二十七條一項），承認原住民族設置教育制度、設施的權利（第二

十七條），且在可能的情況下，各國有義務教育原住民族兒童讀寫其母語

（二十八條），並須採取重新審查教科書等教育措施以剷除其他國民對原

住民族的偏見（第三十一條）97。

在此方面，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草案更規定原住民族有權設立自己語

言的媒體（十七條），以強化本身教育權的掌控。

犵發展權

開發問題常與最近出現的發展權（right to development）有關98。道路、

農牧、森林和水庫建設等大規模開發計畫，是世界所有原住民族面對的嚴

重問題。此種開發會破壞原住民族居住地域的環境，使其生活的基礎完全

崩潰。

聯合國在一九八六年通過「發展權宣言」，規定各國人民的自決權利，

此種權利包括各國人民有權自由決定他們的政治地位和謀求他們經濟、社

會和文化發展。在此宣言中宣示，發展權是一項不可剝奪的人權，每個人

和所有各國人均有權參與、促進並享受經濟、社會、文化和政治發展。在

此種思考下，國際勞工組織第一六九號條約亦規定須認知「這些民族希望

96 同註 1，頁一○。 97 Report IV(1)、(2A) & (2B): Partial Revision of the Indigenous and Tribal Populations

Conventions, 1989, (No.169). 98 發展權可參照齊藤惠彥，『世界人權宣言　現代』（東京：有信堂，一九八四年）。


在其所居住國家的結構內，自主管理本民族各類機構、生活方式和經濟發

展，以及保持、並發揚本民族的特點語言和宗教的願望」99。因此前述世界

銀行和 OECD 的考量即在於此。

至於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宣言草案中，更不只是規定原住民族可參與

國民社會既存的開發計畫，而是保障完全以原住民族為主體的發展權（二

十一至二十四條）。這是因為此草案將以消費經濟為前提的開發行為，與

原住民族傳統生活和文化及發展，視為完全不同層次的思考所致100。

玎天然資源權

許多原住民族的土地富藏各種礦物資源、水力發電等水資源、森林等

龐大天然資源，而成為目前大規模開發的對象，或將來預定開發的目標。

原住民族對土地的權利，當然包含對存在其土地的天然資源的權利。

因此，國際勞工組織第一六九號條約中，規定特別保護原住民族有關居住

於土地的天然資源的權利，並包含參與利用、運用、保存天然資源的權利，

承認其關於天然資源的權利（十五條一項）101。同時，要求各國政府在著

手天然資源的開發計畫前，需確立與相關原住民族協議的程序（十五條二

項）。聯合國原住民族權利宣言草案中，承認天然資源亦是土地的要素，

故與原住民族有特別的關係（第二十五條），並且承認其擁有所有、開發、

管理與使用的權利102。

肆、結論：原住民族復權之路

在世界各地，由強大國家或優勢民族或大資本家，巧取豪奪原住民族

的土地、權利、固有語言或文化的事例層出不窮。近年來，原住民族的權

利受到重視，除整體人權的受到重視和各國 NGO 團體的努力之外，其背景

是因為全球性的「開發」熱潮波及原住民族的居住地帶，特別是隨著現代

化或工業化的進展，資源開發和枯竭成為整個地球的危機。於是，各國不

得不開始重視原住民族權利，原住民族亦從而展開其復權之路。

99 同註 30。 100 E/CN.4/1995/2.E/CN.4/Sub.2/1994/56, pp87-96. 101 同註 30。 102 同註 101。


自一九六○年代至一九七○年代，有「被遺忘的人類」之稱的原住民

族開始展開復權運動103。一九七○年代，原住民族 NGO 取得在聯合國經社

理事會的正式協議資格，使其在國際舞台上更能扮演重要的角色。

其後，以解決南非種族隔離問題為契機，聯合國自一九七三年開始推

動「與種族歧視戰鬥的十年」，提昇各國對原住民的關心。有關原住民族

的國際 NGO 更在一九七七及一九八一年，於瑞士日內瓦召開重要會議。在

一九八一年的會議中，與會代表決議要求聯合國人權委員會在「防止歧視

和保護少數者小委員會（人權小委員會）」之下，設置原住民族工作小組。

在此種潮流下，聯合國乃於翌年（一九八二）年五月正式成立「聯合國原

住民族工作小組（Working Group on Indigenous Populations）。」104。

一九八一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和拉丁美洲社會科學學

會召開「拉丁美洲民族文化遭抹殺及發展國際會議」。該會議通過「聖荷

西宣言」，指出「抹殺民族文化」即是否定享有、發展與普及民族文化、

語言的權利，與民族的集體殺害（殘害人群罪，Genocide）同罪105，主張基

於不同文化社會的獨自發展，有必要加強各民族行使自決權的能力106。

其後，使原住民族復權運動再度昇高的契機，則是環境問題的惡化。

由於人類極度發展經濟而進行無限制的開發，導致原住民族的傳統生活樣

式遭到破壞。由於此種對原住民族固有環境的侵害引起國際輿論的重視，

使得此問題從其與他們居住的國家之間，提昇為與援助國或國際援助機構

之間的問題107。

在此種發展下，一九八九年六月二十七日，國際勞工組織（ILO）大會

通過「關於獨立國之原住民及種族民條約」（以下簡稱「ILO 原住民條約」）。

聯合國人權小委員會的原住民族工作小組亦於一九九三年提出「世界原住

103 清水和久『增補米國先住民　歷史－　　　　　　　呼　　　人　　　苦難．抵

抗．未來』明石書店、一九九二年，頁一五二至一五三。 104 Burger, Julian, 1987, Report From the Frontier, London: Zed Books Ltd. p.159. 105 防止及懲罰殘害人群公約（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九日通過，一九五一年一月十二

日生效）。 106 Apaza J.T., 1985 “The Indians Are Revolution,” in Brosted et al. Eds., Native Power,

Oslo: Universitetsforlaget AS., pp.74-5. 107 柳下　　　「國際機關　　　先住民族問題　　取組　」『外國　立法』32

（2．3），頁一四至一七。


民權利宣言」最終草案。聯合國更定該年為「世界原住民國際年」（The

International Year for the World's Indigenous Peoples，亦稱國際原住民年）108。

聯合國內推動原住民事務的「原住民工作小組」，也草擬「原住民權

利宣言草案」，目前正由宣言草案工作小組逐條審查中。宣言草案中所列

的權利包括坽保護和發展民族及文化特點和特徵；夌防止種族屠殺行為

（Genocide）和種族滅絕（Ethnocide）；奅與宗教、語言和教育機構有關

的權利；妵所有權、擁有或使用原住民土地和自然資源的權利；妺保持傳

統經濟結構和生活方式，包括狩獵、捕魚、放牧、採集、伐木和墾殖；姏

環境保護；姎參與有關國家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特別是可能影響其

生活和命運的事務；妲與其內政和當地事務有關的自治權；姌傳統的越境

交流與合作；姁信守與原住民簽訂的條約和協議。這些都是國際組織顧慮

原住民族問題並受到重視的明證。

在此情況下，原住民族漸由過去「被侵略」和強制性同化等被害者角

色，轉而與非原住民建立新的夥伴關係，目前對於原住民族自治與自決的

要求，有必要在國際法上重新進行正當而公平的考量。

目前國際社會對原住民族權利問題的認知，主要有以下幾個特點：第

一，原住民族的權利保護在針對做為原住民族的個人方面，以國際人權基

準為本，再就其個別性調整不利之處。第二，在視其為團體性權利方面，

強調原住民族的自治及決策參與，並進一步深入經濟、環境、文化等具體

層次。第三，不再以提昇原住民族的經濟為目的，而是強調其對土地或資

源的傳統權利，承認其對開發的選擇權。第四，不再以「保護」的上位角

度來思考原住民族問題，而是以尊重其固有權利的方式來進行。

然而，在原住民族復權過程，阻礙最大的仍是「國民國家」的存在。

在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後成立「國民國家」，而打破「朕即國家」的專

制體制。然而在「國民主權」的民主體制之下，國家機制仍由掌握統治權

的優勢民族控制，而以巧妙的方法歧視和破壞弱勢原住民族的文化和傳

108 Study of the Legal Validity of the Undertakings Concerning Minorities, U.N. Doc. No.

E/CN, 4/367(1950)，秘書處亦發表關於國際聯盟國際保護原住民族之備忘錄 U.N. Doc. No. E/CN 4/Sub 2/6.參照手島武雅『第十一回「先住民　關　國連作業部

會」報告』坽夌『「國際原住民年」News』第九、十號，「國際原住民年」市

民聯絡會，一九九三年。


統。在今日，國家擁有絕對優勢的武力，以及電子科技等多項監督、控制

人民的利器，鼓勵弱勢原住民族反抗統治國家，無疑只會徒增傷亡與仇恨，

甚至導致該原住民族的滅亡。毋寧是在國際人權體制內，依國際基準爭取

經濟、文化、社會、環境等各方面的權利較為實際。另一方面，在國家統

治力量日益強大的今日，原住民族亦無可能獨力爭取其應有權利。因此，

原住民族的最後復權之路，在於打破「國家主權」的障礙，以國際法的正

當主體來主張原住民族自己的基本權利。

亦即，原住民族復權之路需靠超國家的（transnational）人權機構與非

政府組織（NGO）。NGO 是聯合國憲章第七十一條所明定的，其特徵有三。

一為「非政府」，乃從政府獨立的私人團體；二為「國際性」，其結構或

活動目的超越國家；三為「非營利性」，與多國籍企業以營利為目的不同。

隨著近年來 NGO 的發展，聯合國經濟社會理事會在一九九六年六月決議，

改革聯合國與 NGO 的關係。從前的所謂聯合國 NGO，規定必須在三個國

家以上設置分部，現在已取消此嚴格的條件，任何地方的 NGO，只要跟聯

合國的理念一致，即可取得聯合國 NGO 的資格。在台灣成立之「原住民族

記錄文化促進會」，其設立宗旨乃在追隨聯合國的理念，成為一草根的

NGO，或可申請聯合國的協議資格。如此，在開發中國家，或舊社會主義

圈，甚至未得國家主權的區域，亦成立多數有關原住民族的 NGO，並以聯

合國的原住民工作小組為中心，成立互動關係，共同推動原住民族的復權

運動。


International Law and the Rights of Indigenons Peoples

Li Ming-Juinn‧Chieh-Lin HSU

Abstract

This article introduces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for indigenous people from two aspects: special considerations for indigenous people in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and content of indigenous rigerts. First of all, “working group on Indigenous sopulations” of UN’s Commission on Human Rights was set up in 1982 to devocate international law-making for indigenons peoples. In 1993, the Draft Declaration on the Rights of Indigenous people was submistted the fue Economic and social council. Moreover, International Labor Organization passed No.107 (modified as No.169) Convention to recognize indigenous rigats. In addition,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orld Bank and OECD have made efforts to promote protection for indigecous peopee’s health and euvironment. Secondly, other than traditionally touched upon issues, such as right to self-determination, right of primary occupancy, this article emphasizes emerging rights of indigenous peopee, in euding cultural, environmental, educational and developmental rights.

Finally, by reckoning new awareness towerel indigecons rights in international society, and stressing the importance of NGO in this regard,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find a feasible road for indigions people’s reco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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